蔡靖嚣张惯了的,哪里怕这个:“如今定远侯戴罪之身,再把三万精兵交到许家手里,里应外合,西北顷刻换了主人!姚羡农,你可付得起责任?袁总督,你又能不能负起责任?”
袁善来被他逼问得心头火气:“我也是陛下钦定牧守西北之人,在西北经营多年,自问从未有一日懈怠,与西北军更是秋毫无犯。即便如此,我也不敢说一句能指挥西北军上阵杀敌!蔡大人习惯了锦衣卫的作风,实在不知军武之中的弯绕。
“你说定远侯乃戴罪之身,此话实在欠妥。朝廷和陛下现今并未定许家之罪,许世子更是带着朝廷的旨意而来??”
蔡靖把刀往桌上一拍:“袁总督实在有些自相矛盾了。是你密折入京,说定远侯和西岐勾结,陛下才差遣了我等过来监察西北。如今你又为定远侯辩护,到底是何用意?是你从前欺君?还是你今日换了立场?”
这话诛心了:“我当时所报,字字句句我所知所查。但我只知定远侯密见阿布满,只知顺城事件中西北军有内奸,仅此而已。我何时又做了结论,钉死了定远侯是通敌的国贼?锦衣卫来西北,是来查明真相的,不是来为定远侯收集罪证的。蔡大人的方向莫不是偏了?”
蔡靖涨红了脸,起来就要说什么,姚羡农道:“袁总督所言甚是。定远侯私见阿布满到底为何,还要等定远侯清醒了,听听他怎么说。顺城事件里,西北军的内奸自刎而死,线索断了,我们更应谨慎才是。”
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告诉蔡靖,如今在许府的“定远侯”,只是一个烟雾弹。
蔡靖和姚羡农本就不是那么对盘,如今看他们两个人站到了一块,他到底只是个锦衣卫,论官职品级,如何跟袁姚二人相提并论?不过是他们都不想得罪了监察的锦衣卫罢了。
蔡靖就道:“既然如此,那便弄醒了定远侯,问一问他有什么说辞!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袁善来冷笑道:“定远侯功臣勋贵,如今命悬一线,我们还能如何弄醒了他?从他嘴里掏出一句话来,便不管他死活了?”
“事有轻重缓急,不证明了定远侯的清白,我坚决反对放许绍谨领军拒敌。二位大人若一意孤行,还请想好了日后如何向陛下交代。”
袁姚二人对视一眼,袁总督还要说什么,许绍诤端着托盘敲门进来:“几位大人,西北军已严阵以待了,到底如何打算,大人们须早做决断,”说着,把托盘里的鸡汤面摆在几位大人面前,“今夜怕是无眠,大人们垫垫肚子吧。”
蔡靖好笑地看着她:“你莫不是以为我们会吃你送来的东西?”
许绍诤瞪大眼睛,看了尴尬的袁姚二人,把自己和蔡靖面前的碗换了,三两口吃了。
蔡靖只冷笑着不动,这样的把戏也太小儿科了吧?
许绍诤被他的轻蔑激怒了,索性又把换给他的那碗拖回来,三下五除二,第二碗下肚。
她起身拍了拍肚子,全无妇人的扭捏:“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蔡大人在黑暗中呆久了,还是要在白日里多出来走动啊!”
说完她没理蔡靖难看的神色,对袁姚二人道:“大人还是尽早决断吧。不要等西岐兵临城下了,咱们还在为了点将之事争论不休,传出去实在不好听。”
丢了话就出去了。袁姚两个这几日和许绍诤打交道,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且说的话也在理,都讪讪一阵,倒没往心里去。
只那蔡靖很有被骂为阴沟里老鼠的自觉,等不及许绍诤出去,就道:“早听说定远侯是西北王,许家的嚣张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
许绍诤脚步顿了顿,到底没说什么,出去了。
三个人还是胶着不下,争了半夜,都是精疲力竭。
袁总督看着桌上那两碗泡胀了的鸡汤,只觉肚子咕咕直叫。横竖一时还散不了场,索性也叫了宵夜来吃。
没一会儿,就有心腹随从送了三碗羊肉臊子面来,三个人坐了吃了。
面都堵不住蔡靖的嘴,他一边吃着一边冷笑道:“西北军是朝廷花钱养起来的,竟变成了定远侯的私军了么?陛下的圣旨却比不上许家的一句话,二位大人,这就是定远侯不臣的??铁??证??”
他越说,声音越低,脸色越来越不对劲,最后连嘴巴都歪曲了:“面里??有??”
蔡靖眼睛一闭,“咚”地一声砸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