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一个戴幕蓠的姑娘请走的,说她家的主人想请师太叙话。
清新还要拿乔呢,姑娘手一翻,掌心握着个金灿灿的小元宝晃了晃。
清心就笑了:“也是我与贵主人有缘,昨日便梦见有缘人上门呢!”
欢天喜地上了马车,在城里绕了好几圈,再下车时,就到了不知坐落何处的一个大宅院里。
姑娘指着一间屋子:“夫人就在里头等着师太呢,师太请便吧!”
清心师太见惯了京城贵人各式各样的怪癖,也没有多想,摆出了自矜又和煦的笑容进了房门。还没看清房里的布置呢,身后的门砰地关上了,再一阵锁链的细响,清心师太就这么被锁在了房里头!
整整两日,除了一天送一顿饭食进来,其余时候,清心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清心别提多崩溃了,就差没有端着菩萨的名头来诅咒对方了:“??贫尼佛门子弟,俯仰无愧,实在不知怎么就受了这等无妄之灾。贵主人究竟是哪位,总要出来同贫尼分说个明白!”
翻来覆去喊得喉咙都要报废了,也不知道外头到底有没有人听她喊。
第三天的时候,一大早的,送饭食的小窗口打开了,从外头“啪”地扔进来一本小册子。
清心连滚带爬扑过来捡了,迫不及待打开,没看了两行,天旋地转。
一字一行,写的都是她这些年交往的贵妇人,她从前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撞到门上,拼命拍打着,喊着:“你们是谁?你们想做什么?鬼鬼祟祟的算什么!出来!我没做过!我通通没做过!”
哪里有人来和她对峙呢,这又不是公堂之上,你再喊冤,也没个大老爷还你清白啊!况且人家早查得清清楚楚,实在没有半点不尽不实的地方。
清心将小册子撕得粉碎,中午又递进来一本,她照样撕了。佛门中人的清静算是彻底没了,满脑门子的胡思乱想,只盼能逃出生天。
晚饭时,天已黑了,房里是没有灯烛的,故而餐盘里没放那要命的小册子,清心师太借着窗缝透进来的一点微光进食,才提起了筷子,外头一声轻笑,有女子清脆的声音慢悠悠地念诵着“清心年十八岁??”
碗啪地碎了,清心老泪纵横:“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你们到底是谁!”
那女子笑嘻嘻的,丝毫不受她影响,把小册子从头到尾念了。
清心一边骂着,一边从里头分辨,莫不是得罪了从前来往的贵人?所以才来整治她?
睡是再也睡不着的,她熬了几夜,头发也乱了,眼底青黑一片,保养得当的脸起了条条细纹,着实狼狈不堪。
到了第四日,清心瘫在地上,大声呻吟起来,沙哑的嗓子口口声声都是”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锁门的铁链晃荡起来,有人开了锁,脚步轻快地进来,清心偷眼看去,正是那个戴幕蓠的姑娘。
姑娘居高临下看了她半响,摸着下巴道:“倒是受了些寒气,但离死还差得远呢!”
说完拧身要走,清心在装不下去了,扑上去就要掀她的幕蓠,姑娘嘻嘻一笑,身形一闪,已是退开了好几步。
清心心里一咯噔,这竟是个有功夫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老老实实地站住了,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尼实在不知和姑娘有何过往,叫姑娘如此戏弄。”
幕蓠姑娘不满意道:“这都几日了,师太还觉得这是儿戏。难道是我手段不够么?”
清心打了个哆嗦:“姑娘绑了贫尼来,到底为何?”
“这才对嘛!师太,册子里说的那些,你认不认呀?”
清心天人交战,挣扎了半响,吐出一个字:“认。”
幕蓠姑娘点点头:“我就说师太是个聪明人嘛,”她从怀里掏出册子来,一把匕首扔到清心脚下,“画个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