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德音立在王三舅母跟前,笑了笑当做回答。
那三舅母眼里就带了嫌恶,拉过外甥女儿来,对二太太说:“这孩子命苦??”
没头没尾的,这是说什么?都不知道这事会怎么发展。
舒德音脚动了动,还是在原地站着,面色不改看着眼前的人。
二太太乐得晾着舒德音呢,当下看着孟小姐,爱怜不尽的样子:“长得是极好的,怎的命苦呢?都遭了什么罪?”
那孟小姐低着头默默垂起泪来,许璐见了都是鸡皮疙瘩起一身。
世子夫人不耐,正要打岔,王三舅母已经说道:“这孩子本是桃州人??”
舒德音就有点想笑了,她不用听就知道王三舅母要说什么了:洪元帝倒舒万里,其中最要紧的一步就是把舒万里打成水淹三州的罪魁祸首。这三州,分别是桃州、彦州、栾州。
舒德音的一等大丫头清宴,就是桃州水灾后流落到京城的。
“??她家里的田地产业都毁了。可怜我那姐姐姐夫,一路逃荒来投奔我,在半路上,就??”
王三舅母按了按眼角,倒是二太太,已拉着孟小姐感情泛滥了:“真真是个可怜儿。那些祸害,一个个都遭了报应了!那没遭报应的,天老爷也不会放着叫她得意,早晚要收了她去!”
这屋里凡是长脑子的,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舒德音觉得没什么好争辩的,她稀罕那个瘪瘪的荷包么?当下就扭身回自己座位上坐了。
王三舅母脸色一变,现出几分刻薄相来。她已听出来这个侄儿媳妇极不受自家姑奶奶待见的,哪里还有半点看得上舒德音?
那孟小姐叫二太太拉着,又是感怀身世又是激动难抑。见舒德音竟敢在婆母跟前如此嚣张,她的眼皮子不由一跳。
二太太只当自己是舒家的受害人,如今又来了一个,可不是同命相怜?一时连嫡亲的侄女都抛到一边,只拉着孟小姐亲热。
跟着孟小姐的视线往舒德音那处一扫,她冷哼出声:“你三舅母还没发话,谁叫你回去坐的?你舒家就这么没规矩?”
世子夫人把茶杯往小几上一搁,声音不大,但里头的威仪,把几个王家小姐吓了一跳。
连王大舅母和王二舅母,也有些噤若寒蝉的意味:这位,可是朝廷的诰命娘子呢!
“都见过了,便移步宴客厅吧。别叫儿郎们等着。”
宴客厅极大,用了屏风拦着,分开了男眷女眷。
许玥这般安排也是无奈。其实怎么能叫王家的舅舅、表兄弟同许家的女眷在一个厅里呢?一个不察,冲撞了可怎么好?
二太太她硬要如此啊!她看王家人是自己人,自己人有什么可忌讳的?全不想想,府里其他人如何是王家的自己人?
她进了厅里,就急着去见兄弟们,又是兄长又是小弟又是侄儿地一通哭。
看着眼前枝繁叶茂的一家子,想着以后许玥成凰了王家会有的风光,她简直悲从中来:父母去得太早,享不到这些福气啊!
她在屏风那头哭哭啼啼的,这头许璐就忍不住撇嘴。
那孟小姐看在眼里,有些吃心,低声道:“我们给大家添麻烦了,你们别烦才好。”
没人应她。
即便添麻烦了,是你来说的么?你代表谁来说的?“别烦才好”是什么路数?这是说在座的许家人已经烦了他们?
孟小姐还以为许家的小姐们总要和她客套一番,谁知竟是谁也不接话茬。
孟小姐硬鼓起的勇气就泄了,脸涨得通红在那里坐着,悄无声息又垂起泪来。
许璐一头雾水,这也没怎么着她啊!这是给谁看呢?当许家是群什么人呢?头一回来的客人就委屈得直哭的。
她也费不着和孟小姐计较,只朝许玥努努嘴。
许玥无法,只能柔声劝慰了,把自己一块新帕子都递了去给她拭泪。
舒德音和许瑷冷眼旁观着,默契对视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促狭的笑意。
舒德音:这是不是你看过最莫名其妙的宅斗戏?
许瑷:这??其实都称不上宅斗啦!
王家的小姐们戏份倒没有孟小姐那般多,那位杜小姐似乎也本本分分地,对这个场面有些局促的样子。
世子夫人很是不耐了。
外头冷死个人的天气,厨房出菜最容易冷的,厨房的郑妈妈可不是就探头探脑地苦着张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