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厚璞兄弟几个,这会儿也是等不及了,相约去瞧许绍诤。
许绍诤看着眼前许姓和周姓的少年郎,笑道:“你们的好日子快要到头啦!”
都是心里一跳,还以为危机过不去了。又听许绍诤道:“经了这回事,你们怕也知道,富贵乡里,养不出经年的平安。”
这话正是儿郎们——尤其是许家的儿郎们——近日的所思所想。
许厚璋道:“姑母教训得是,从前是我们懈怠了。到了用人的关头,竟要劳动姑母。我们真是羞愧难当。”
许绍诤点点头:“是应当羞愧。但知耻而后勇。以后如何,确实要看你们了。”
许厚璞问她:“祖父??是不是再难回西北去了?”
许绍诤叹口气,道:“你们祖父这趟遭了大罪,身体也要好好养一养。西北条件恶劣,不是能休养的地儿??”
于是大家都知道了,这便是定远侯要对外的说法,是许家给洪元帝下的台阶。
“??西北那里,只剩了三哥一人。我想着,你们总要去一两个,给他搭把手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许厚璞抬起头道:“姑母,我去!”
许绍诤眼里一点笑意:“你去得成?”这是说二太太不会放人的。
许厚璞脸上多了凝重和些许阴霾:“我必要去的。”
许厚璋倒不知许厚璞打了这个主意,忙道:“事关重大,还是要等祖父回来,请祖父定夺的。”
二房只剩了许厚璞这个男丁,许厚璋宁愿自己弃文从武,也不愿意许厚璞去西北挣命。
许厚璞知道兄弟们的心思,但他心意已决,只不在这里多说罢了。
于是把这一桩揭过去,听许绍诤说着在西北的那些惊心动魄。待说到蔡靖一节,大家都不自觉提起了心:“那岂不是和锦衣卫结下了梁子?”
“是的。你们祖父平安归来又生擒了阿谷穷,对那段时日的去向都有正经说法,袁善来和姚羡农也多半是信他的。蔡靖见大势已去,就蛰伏下去。不过我们想着,等回了京城,他还是要发作的。”
儿郎们又换了忧虑脸,本来以为祖父回来,西北一事就能了结,谁知还有这么多仗要打。
许绍诤叫他们的表情逗笑了:“什么大事呢!不值当忧愁!蔡靖那等走裙带路线的小人,也只能暗地里给咱们使些绊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许家的大局是稳固的——刚擒了西岐王子,你们祖父又知机地退一退。光是为了明面上好看,朝廷就不会给许家没脸。”
说的是呢!只是这事说起来,确实挺没意思的。国之鼎柱,如何就到了这一步呢!
等到黄昏,定远侯父子还没有回来,传了信说是洪元帝留了晚宴。
这其实就是个大好的信号了。于是一家人欢天喜地,吃了一顿好宴。
许厚璞想了想,又拿起杯子去敬周振业:“大哥。”因着要表亲近,许周两家的兄弟称呼,不加一个“表”字,都只按了各家的序齿称呼就是。
周振业也知道要从许厚璞那里得一句道歉是不可能了。但他巴不得谁都不提他恋慕徐掌珠那件要命的事,赶紧接住了许厚璞的善意:“三弟。”
两人喝了一杯,搞得许厚璋莫名感动,伸手摸了摸许厚璞的头:三弟呀,我的好弟弟呀!
许厚璞:大哥你到底从哪里学来这瘆人的“老母亲笑”?
王家的舅舅们也很欢喜。他们来京城就是指望能靠着侯府这棵大树。路上听了一些民间传言,都说定远侯府要倒了。他们怕得要死,本来都打算打道回府的。
还是王二舅舅有些见识,说:“即便侯府倒了,我们也只是姻亲,牵连不到我们身上。外甥也没有捎信来叫我们别去了,想是不碍事的。”
大家想想也是,去了牵连不到他们。可若是不去,许家要安然渡过了,外甥说不得就要怪他们明哲保身。以后再靠向许家,就没那么好说了。
从这里可以看出来,王家的舅舅们和二太太确实是一母同胞,都有些赌性在里头。偏都还赌赢了,这就是人家的运道了。
他们知道今儿个做东的虽是二太太的侄儿们,可个个不可小觑,以后都是侯府的正经主人们。因此都不拿出长辈的派头来,而是客客气气的同人交际,并不给许厚璞掉份儿。
所以你看,家里有几个明白人是多么重要。
女眷那头,二太太刻意地和许绍诤打擂台,不给小姑子、妯娌们好脸,只一味和娘家人笑谈着,一副“你羡慕嫉妒恨啊”的做派。
许绍诤也就是当时听了人回报,说二太太如何对待舒德音,如何大闹湘仪院打舒德音耳光,那一时对二太太很是不耐。
等大半天过去,情绪过了,也觉得这么个人,和她过于计较真是拉低了档次。因此压根就不再多理她的。
许玥陪着王家的小姐们坐着,胃口并不算好,有些食不下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