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寻峪的管事妈妈姓方,原来是他的乳娘。那真是一心扑在他身上,恨不能把他当心肝肺来疼的。便为了这份忠心,世子夫人就把她提拔成了管事妈妈。
方妈妈听了回报说舒德音来了,就走出来,站在廊下对舒德音回话。
“三少奶奶,小少爷今日多喝了几口奶,乳娘喂他吃了乳鸽炖粥。现下有些困了,乳娘抱着讲故事呢。”
舒德音知道这是不想她带着寒气进去的意思:“有妈妈照管着,我自然是放心的。”
其它的话也不用多嘱咐,人家都是经年的下人了,如何照顾许寻峪都能写出一本手册来。
从许寻峪的院子里出来,才走出去几步,阿停凑到她身边来,轻声道:“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那个方妈妈。”
舒德音皱眉想了想,只记得那方妈妈穿了棉衣从正房出来,神情模样都正常,她是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她身上的气味,”阿停难得有点赧然,说出来有些羞耻的模样,“我小时候流落街头,每日里四处乱窜找食吃,都说我有个狗鼻子。”
她也不好把自己的经历多说,简单说了鼻子的技能,又说回方妈妈:“她开口说话时,有乳鸽的气味,里头还有参味。如果只是跟着小少爷沾染上的,或是吃了小少爷的剩粥,如何有参味呢?”
许寻峪身子骨弱,虚不受补的,一般不能吃参这样大补的药材。真要吃的时候,只怕就是同阎王拉锯了。
舒德音皱眉,要说下人们偷食主子的东西,或是搜刮些钱财把自己养肥了,那真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方妈妈又有不同,她是许寻峪的管事妈妈,说得不好听些,真的是握住了许寻峪的命脉。
世子夫人一向说她是个忠心不二的,若她真克扣许寻峪的东西,这忠心就存疑了:平日里真的待许寻峪掏心掏肺吗?
舒德音单是想想都替那小小的许寻峪揪心,想了想,对阿停道:“你和阿司换个岗,你这几日都盯着峪儿这头。要是真有什么不对劲的,我想想如何处置。”
阿停应了,舒德音倒笑了:“你如今已是我的情报官了,无论谁的底细,都是交由你来查探的。”
“我喜欢做这个事情。”
等到下午许璐姐妹回来,舒德音还想着要不要同许璐说一说呢,结果就见两个人都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二姐姐,阿稳,可是身子不适?”
许璐瞪着她:“怎么就不盼着我们点好呢!”
舒德音吐吐舌头,朝许瑷使眼色:她这是又发哪门子无名火?
“你别看她!我还没说她呢!傻子一个,许家的威名就是叫她这怂货给败坏的!”
世子夫人不在,也没个人去纠正许璐的言辞,她就不自觉放飞了。
但这话说得着实有点重,舒德音都担心许瑷会伤心。
她亲手给许璐捧了点心,笑道:“二姐姐最是识大体的,我们年纪比你小,自然多有不足。二姐姐一定都给阿稳帮补了吧?”
许璐有些傲娇,昂着头道:“若不是有我在,只怕这丫头的名声都没有了!”
这话却是严重了,舒德音吓了一跳,忙去看许瑷,许瑷也只对她虚弱一笑,坐着不说话了。舒德音看着,觉得她似乎有些惊魂未定的意思。
原来今日去老燕王的别院,本是只邀了许家几个女眷。谁知中途老燕王的一干孙子们约了人在附近的林子里打猎,累了,就呼啦啦跑去别院烤肉歇息。
老燕王的别院特别大,只是这样也不至于会两方遭遇上。
问题就在于,这时候老燕王妃说了半天的话,有些累了。她就先去歇着,让两个女孩儿自便。
许璐很想去看看别院圈住的一道瀑布,说这水是从温泉窝子里涌出来的。经过了许多复杂的设计,又能从数丈高的假山堆中间轰然倾泻。落下的时候,扬起的水雾还是温的,十分好看。
许瑷从来都是从善如流的,去瞧瀑布,那便去呗。
在瀑布下方的池子旁玩耍了一会儿,两人正要离开,便听到那假山上头一阵喧嚷声。
还没反应过来呢,就有人影冲到瀑布下落处,纵身一跃,直直跳了下来!
两姐妹都是心惊,许璐更是尖叫出声,倒把上头排队等着跳的男子们镇住了。
那头一个跳下去的男子,咚地入水,在池里飞鱼一般,几个腾身,就游到了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