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处处诡异,先不去想是谁做的,先要想如何应对了。
牧弘蹙了眉看她:“你可是真去了那地方?”
师母也默不作声,只等着她的答案。
舒德音抿抿嘴唇,才要开口,门口就传来一个抬高的声音:“那个人原来是你?”
屋里的四个人齐齐扭头看去。
许韧坐着轮椅堵在门口,神色有些复杂看着舒德音;他的身后,宋老先生不得其门而入,焦急不已:他急着进来教训舒德音哪!
“你进不进去呢?不进去的话,不如让让我,叫我先进去?”
许韧回头看一眼宋老先生,摊摊手:“先生,凡事先来后到。后学虽是晚辈,既然轮椅已经堵在这里了,就不多费工夫转向了。”
宋老先生急道:“那你先进去啊!”
他想了能有上百句的话要来责问舒德音,如今记性不好,就怕耽搁久了,会忘光光啊!
为了这个,他还伸出手,要替许韧把轮椅推进去。
许韧垂手把轮子握住了,不叫它移动半分。
“且等等,我须得在这里把事情问清楚。若是进去再问,我怕会忍耐不住,做出些失礼的事情来。”
咦?屋内屋外几个人都是问号脸:究竟什么事?如此严重?
许韧就堵在门口,严肃地问舒德音:“你从前去没去过红袖招?”
原来竟是要审问她么?舒德音老老实实回答:“去过。”
话一出口,几乎能感觉到宋老先生的愤怒如有实质,简直能听到他还没有冲出口的训斥:不像话!太不像话!
“什么时候去的?去年?”许韧说了个日子。
舒德音隐隐觉得这个走向古怪: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舒德音之所以能把那个日子记得如此深刻,是因为那一日,她知道了自己的母亲余氏已经过世了。
许韧当然记得!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就是那一日,他摔断了腿,从此成为满京城的笑柄!
“你那时是不是去找你姐姐,整了个大动静?有人从房里出来,不小心??”他不自觉学会了舒德音坑人手段,把不小心三个字说得令人头皮发麻,“??挡了你的道,被你狠狠甩了一巴掌?”
舒德音的寒毛竖起来了,她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她想说我没有不是我冤枉啊先生!
可是面对着许韧,她做不到啊!
许韧那表情,再严肃一分,舒德音就能肃立诚心反思己过;再夸张一分,舒德音还能和他一起当个玩笑一笑泯恩仇。可他就卡在中间位置,叫人家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啊!
许韧幽幽摸着自己的脸蛋,真是惆怅,委屈,无助。
“我那时被人骗着,反锁在一个姑娘的房里。好不容易骗开了房门想逃出去,就被人扇了一巴掌,又被人推了回去??”
打先生巴掌这种事,实在是!舒德音一时惊慌失措,竟无耻地发现,后面这个锅她可以甩出去。
“推你的是铁七师傅!不是我,”铁七呐,不要恨我啊!还怕许韧找不到报复的对象呢,连铁七的身份行踪都贴心地贡献出来了,“这位师傅,是侯爷的护卫,最是个大英雄的!只是如今随侯爷回祖籍去了,竟不能在京里向先生致歉??”
许韧又幽怨看她一眼,她只好安静如鸡地闭紧了嘴巴,低着头一副忏悔状。
“可怜我一个文弱书生,谦谦君子。面对那如狼似虎的姑娘,要保守贞操,何其不易!换了旁人,怕就屈服了。但世间也只有这么一个许韧了!我逃脱不得,为了珍贵的清白,英勇地从窗户逃生,这才??”
他擦了一把不存在的心酸泪,痛不欲生地看着舒德音。眼神是那么谴责,那么批判:“原来我摔断腿,始作俑者便是你呐!”
舒德音觉得,要是不能在他这样的眼神中跪下谢罪,似乎太过于厚颜无耻了些。
她低着头,向许韧忏悔:“先生,我错了!如果能回到当日,我一定要对自己说,别打他!我还对铁七师傅说??”
她故技重施,把铁七的名字说得重若千钧:“不要把那个人推进房里!要伸出援手、见义勇为!要把他救出来!他不是一个去寻欢作乐的纨绔,而是一个洁身自好、能付出生命去守护原则和贞操的君子!”
大家瞪着她,几乎都被她气得笑了:还有这么无耻的女子吗?似乎没有了!
许韧就堵在门口,摇头叹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慨叹,洋洋洒洒说了能有一炷香。
他说得不耐烦继续了,“啊哟”一声,做作地看了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