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许寻峪笑嘻嘻地在许厚璋脸上摸来摸去,又像揉搓抹布似的,捏了几把,没什么兴趣地放下了手:“不,丑。”
许厚璋一时只以为儿子说他长得不丑,笑容还没扬起来呢,那白羽已经背过头,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许厚璋再一想,脸色就不对了:这是白羽让他叫爹爹,他说“不”,自己还解释了一下原因,因为许厚璋“丑”?
许厚璋头一次和儿子亲密互动,竟受了如此重击,一时觉得自己需要缓一缓。
许寻峪走累了,又想去看花花:他被几个“姑姑”带了这段时日,已经十分有情趣了。
许厚璋便抱着他去,还没看到花呢,先看到了舒德音。
这下可不得了,许寻峪在他爹怀里左冲右突地,一心只想叫舒德音抱一抱他。
舒德音是出来练步的,自己都站不稳呢,再抱上一个他,挑战实在有点大。
他也不管那许多啊,只指着舒德音“姑姑,姑姑!”
许厚璋满头大汗,还记得教导他儿子呢:“这是婶婶,叫婶婶。”
“婶婶”两个字多难发音啊,哪有“姑姑”来得容易和亲热。
许寻峪都不理会他爹的,只伸着小手嗷嗷待哺般,全心全意盼着这个好看的“姑姑”和他亲热亲热。
舒德音看他猴急的样子也是好笑,指了前方的一个凉亭:“大哥带他去那里坐一坐罢,我这便去。”
许厚璋只得又抱着许寻峪往凉亭走。
许寻峪还以为姑姑不疼爱他了!竟连抱一抱都不肯的!
他小小的人儿顿时感受到了难以承受的悲伤,撕心裂肺地哭着,扭头朝舒德音伸着手:“姑姑??”
舒德音心疼得哟,直想三步并作两步去给那小孩儿全部的疼爱。
奈何身体不配合啊,慢腾腾地挪到凉亭时,许寻峪已早就不哭了,只专心看着“姑姑”为了到他身边付出的努力。
到舒德音终于将他抱到怀里,他心满意足了,头暖暖地依在舒德音肩膀上:“姑姑。”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许厚璋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他很依赖你。”
舒德音不敢说大声了,只笑道:“其实是二姐姐常照顾着他,他只是喜欢同我玩罢了。”
那也是感情啊!孩子最是敏感,你没对他付出过时间和感情,他再也不可能那般亲热你的。
他倒想同舒德音说一说国子监治学之论的风向,只是大伯子和弟媳妇这样相处,弟媳妇手里还抱着个侄儿,怎么都不太合适。
舒德音也意识到这一点,笑道:“大哥有事先忙吧。我瞧着峪儿累了,我抱着他在这里看一会儿晚照。待会儿便叫人把他送回去。”
许寻峪迷迷糊糊地,也把这句“送回去”听着了,懒懒靠着舒德音:“姑姑,不送。”
许厚璋只担心她抱着会累。
“无事,我近来不能练功。阿西想了法子,叫我专门练臂力的。峪儿这么小,于我并不算什么。”
许厚璋就应声要走,舒德音又想起了一件事,道:“先生们见我长日无事,叫我将京城和江南的文争都整理出来。我那里有个小册子,晚点叫人给大哥送去吧?”
许厚璋忙谢了,话音落时,自己也道:“其实你嫁到许家,想想许家并没有给你什么,倒是你给了许家太多。以后但有吩咐,我全力以赴的。”
舒德音真是想想都有趣,认真算起来,许家大房个个都对她说过这话了。她简直要产生自己能在许家横着走的错觉。
世子夫人这头还在为了许厚璋的婚事心思烦乱,那头定远侯想起来,又叫人来吩咐了她:“侯爷的意思,大小姐已经到了年纪,是该相看起来了。”
唉,谁说不是呢!其实这几年,二太太也一直在为许玥留意才俊。
只是好儿郎那么多,真正适合许玥的有几个?二太太又是个眼高于顶的,一意要将许玥高高地嫁了,可不是为难么。
如今二太太已经不能插手了,这门差事就落到世子夫人身上,她也是头痛:许璐和许玥年纪相仿,她连自家嫡亲的女婿都无处寻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