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瑷微微觉得有些奇怪,舒德音的才智,总不会是猜不出来。可她一直不下场,难道竟有什么缘由么?
许璐却不会想那么多,只以为舒德音走空了,正好那头许厚璞刚猜出来一个,便朝他招手。
“可是正好,送了你媳妇儿,岂不是好?”
舒德音和许厚璞俱是一愣。
舒德音是突然想,许厚璞是有多久没有叫她媳妇儿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好像是过年以后,他就只叫自己名字了。这却是为何呢?难道是长了一岁么?
许厚璞却是看着手里的花灯发怔,这灯上的图案是双骏图,一黑一白两匹天马,端的肆意昂扬,放肆驰骋。
他一见就觉得心动,想都不想便猜了谜拿到手。
可要送给舒德音么?他又有些踟蹰了。真是可笑呢,若是叫他此刻把所有的身家都给了舒德音,只怕他都不带犹豫的。
这么一愣的功夫,大家都看了过来。
许璐睁大眼睛,从来不知道小三竟是这般呆的。兄弟们也觉诡异,不过一盏灯罢了,便是辛辛苦苦猜得的,难道竟舍不得给媳妇儿?
一时气氛都诡异起来,舒德音从“媳妇儿”的迷思里转出来,便陷进了这微妙的氛围里。
她也只奇怪了一息,便摆摆手道:“无事,三哥自己喜欢,便留着罢。我见了喜欢的,再央大家帮我猜。”
这会儿,许厚璞心里便是转过弯来,只怕也不好将花灯送出去。他只得提了灯,如提了一团会灼烫人的火,默默在人群后走着。
清河和阿西心里都有异样,不自觉对了眼神,脸色都不太好看。
舒德音叫她们推着,对这起眉眼官司倒是无知无觉,只照旧撑着下巴,看不足的热闹。
那易云和许家儿郎们走着,不时去捕捉许玥的身影。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分花拂水的,是那独一无二的冷艳。
易云不自觉对着那个端庄的后脑勺微笑了起来,便觉着这般望着她的身影走到天明,他也是愿意的。
然而那个身影却似乎震了震,转眼间仓促回身,佳人的眼中是无尽的凄惶,花瓣样的唇瞬间失了血色。
易云督察院出身,何等的警觉。第一时间顺着她方才的视线方向看去,不过一片拥挤的人潮,似乎并没有半分异样。
他正踟蹰要不要关切两分,又见那平宁候家的小姐掌珠轻呼一声:“许先生!”
舒德音也看到了,在灯火阑珊处,百姓言笑晏晏挤得水泄不通的一个灯摊前,包过正推着个轮椅杀出条通路。
轮椅里坐了个眉目如玉的许韧,许韧怀里抱了个眉目如画的小姑娘。
“小兔子!”
舒德音下意识就伸出手来,冲着那小兔子挥手,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小兔子,是姐姐啊!
别说,小兔子不光认识她,印象还很深刻!
她那时只以为这个姐姐叫错了自个儿名字,便是不快,也是有限。等到舅舅不厌其烦地向她解释清楚“小秃子”三个字的意思,她就生起气来,打定主意不要和舒德音做朋友的。
这会儿看了舒德音,她就记仇地嘟起嘴巴,还将俏生生的小脸蛋一拧,直埋进舅舅的胸前,只留给众人一个后脑勺。
舒德音的热脸吧唧一声贴上了小兔子的冷屁股。她吐吐舌头,情知自个儿确实有对不住小姑娘的地方。
她就没着恼,顺势将手收回来,一本正经向许韧点点头:“许先生。”
一时许家儿郎们都上前同许韧打招呼,连那易云都听过许韧的名声,彼此通了姓名。
女孩儿们除了徐掌珠,其余三个都不动声色留意着许玥。
只见她在人群边缘站着,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眼神交托给了一盏孤零零的灯。灯内烛火摇曳,带动起一片不安的阴影。
许璐蹬蹬蹬走过去,将许玥挽了:“大姐姐,我们去瞧瞧那边的灯谜罢?”
许玥转头看着许璐,原来知晓她心事的,不止一个舒德音。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颤声道:“好。”
徐掌珠一时也有些按捺不住,只觉得一大群人走着局促,颇有些想去喝一碗市井百姓喜爱的凉粉。
徐掌珠还来引诱舒德音和许瑷:“你们去不去?我听闻有家裴记的凉粉,加了蜜水、芝麻、花生还有豆粉,和匀了,再浇上玫瑰卤子,凉粉清凉,配料甜蜜,别提多好吃了!”
好嘛,舒德音还未如何呢,那小兔子已经从舅舅的怀里探出头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啊眨的,满是渴望。
徐掌珠不由也笑了,冲她扮个鬼脸:“你要不要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