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七都听得出来许厚璞是欲盖弥彰啊!
“铁三说的,应是大小姐啊,三少奶奶啊,侯爷啊这些至亲之人。”
铁三笑道:“正是。千里迢迢背井离乡的,自然舍不得家中亲眷吧?”
舍不得么?许厚璞迷迷糊糊地想,自然的。可是离了这片地方,才能有希望不再妄想啊!
铁七拉过铁三,耳语道:“三少爷莫不是被夺舍了吧?从前见他醉过,分明就是个二傻子啊!”
怎么如今就深沉了这许多?三缄其口的,竟掏不出他的真心话?
铁三还没来得及白眼铁七,许厚璞就呵呵苦笑起来。
“进不得退不得,人生苦,情苦,怎不能将一颗心掏出来付了流水,从此无情无爱,无愧无悔。”
喃喃叹着,脑袋太沉,砰地撞到桌上,睡过去了。
铁七被他这番肉麻的醉话弄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铁三却是皱了眉头:“怎的竟是为情所苦么?”
铁七突然就想起来了:“你有没有听过,说有一日三少爷吃醉了酒,闯到湘仪院去,想??”
好吧,铁七听到的就是这么个版本了:许厚璞酒后兽性大发,强要和舒德音圆房,最后到底成不成,铁七他也不敢听,他也不敢问??
这样一来,逻辑链条似乎就理顺了:许厚璞已对舒德音情根深种,奈何舒德音年纪尚幼,满府都拦着不许他们金风玉露相逢。许厚璞又正是年少多情、血气方刚的时候,可不是就苦闷得不行么?
铁七恍然大悟:所以清河才说少奶奶很不好啊!小小年纪就要应付这些糟心事,可不是“整个人都不好了么”!唉,怪不得舒德音不许说出去呢!
定远侯听了,鼻子都要气歪了:没出息的东西!便是几年都等不得了么!
他把许厚璞拎过来好生教训了一顿:“??德音是个好孩子,做了你媳妇,不是叫你糟践的!你须得好好敬着她,护着她!便是再忍不得,你也给老子忍住了!敢伤着了她,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许厚璞走出来时,只觉戴了个紧箍咒,叫他喘不过气来:是啊,他恋慕着徐掌珠,难道不是对舒德音的侮辱么?她小小年纪嫁入了侯府,自己便是她最亲的人,他怎能如此欺负她?
舒德音却不将自己当成个受害者了:她有多可爱,自己心里没数吗?
不过阴差阳错,君生我未生,许厚璞情窦初开时,自己还是个孩子;又不是青梅竹马长大的,纵是强硬牵了姻缘,感情勉强不了,总不是我的错吧?
想是这么想,偶尔午夜梦回时,也有些呜咽:定远侯府是一个多么好的落脚地,但她又要去流浪了。
也说不上是哪方面的努力起了作用,洪元帝再请定远侯入宫时,便带了踟蹰。
“侯爷。”
定远侯束手道:“陛下和娘娘可是定好了许家入宫的人选?”
洪元帝背在身后的手,不由自主搓了搓手指:“许家的女儿是极好的,朕更是想同侯爷更亲近些。只是皇后她??”
他苦笑起来:“朕与皇后少年夫妻,她如今亲人凋零,朕总要多顾念她几分。朕只想着同侯爷间的情分,却忘了皇后的侄女却要在定远侯府生活。皇后每每想起来,总觉对那孩子不起。朕也实在心疼呦呦??”
定远侯默了默:“德音那孩子最是顾全大局,若是臣同她好好说说,她未必不能理解。孩子还小,总能说得通的。”
“话是如此,但那孩子命苦,和她姑姑也是一个脾气。朕不想寒了她们的心,只得请爱卿体谅了。”
定远侯赶紧道:“哪敢称体谅呢?本就是陛下鸿恩浩荡,多少人家苦盼不得的恩典??”
他又一笑,将这事想透彻了似的:“如此也好,臣从此便能真的将万事放下,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
洪元帝和他打趣了几句,其实心里有过一突:难道要选许家女儿入宫时,他确实动过妄念吗?所以如今这一步,自己是走对了。
为了弥补定远侯,也为了显示天恩浩荡,他承诺了若是许家的女儿们寻到合适的儿郎,统统都由他降旨意赐婚,多多地给许家体面。
定远侯自然谢恩不迭,又表达了对阿布满为首的西岐使臣的盼望——迫不及待看到我大朝神威将西岐使臣按在地上摩擦的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