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美美喝了一口:“难道竟是不贤?”不能够啊,王妃说起那孩子来,也是满口的喜欢。
“便是太好了,我才痛心啊,”他将手重重在胸口拍了拍,“那两个孩子,竟是瞒了我,在商量和离呢!”
这可算是惊世骇俗了,老燕王酒都顾不得喝了:“却是为何?”
定远侯也想知道呢,从两个孩子嘴里都掏不出个真相来。
若不是舒德音挨了那一记,现在他真要把一干下人拘了审问了,到那时便是为了保住身边的人,孩子们也要说出几句实话来。
老燕王点了点桌子,拈了粒花生米吃了:“你如今是什么章程呢?”
便是压着不许和离,也得有个章程出来。不然孩子的心叫伤着了,留在府里,也容易离心。
定远侯真是茫然了,连和洪元帝的博弈都没有这般纠结过。
喝得个酩酊大醉,他还死活不肯留宿王府:“小三儿怕还在祠堂跪着。”
果然,定远侯撑着脚步迈过去,祠堂里灯火昏黄,洞开的大门里头,却关了个跪得笔直的许厚璞。
定远侯醉得神智飘忽,却还是对这个背影表示满意:“你如今,倒有你爹的两分样子了。”
许厚璞说是心神俱震也不为过:“祖父,我……”
“你说的是真的么,你有心上人了?”
许厚璞低下头,又慢慢抬起来,直视了定远侯:“孙儿不敢瞒您。确实……孙儿也想将心思压了下去,甚至想着若是去了西北,或许能淡忘了……”
“如何叫德音知道了?”
这便是许厚璞深恨自己的地方,连定远侯听了都是一声苦笑:舒德音那样的女子,便是不懂情爱,也自有她的傲骨啊!
“若是跪着能叫你心安,你便跪着吧,”他长叹了口气,“但跪祠堂,实在是最没有用的解决方法了。”
许家人几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说舒德音的丫头婆子被拘起来了;许厚璞挨打了;舒德音为保护许厚璞受伤了;再然后就是许厚璞自己去跪祠堂了。
许厚琦去劝了许厚璞良久,怎么都问不出一句前因后果来,真是抓耳挠腮。
世子夫人和三夫人直觉就想歪了,只以为许厚璞当真做出些枉顾舒德音身心健康的混账事来。
世子夫人也不敢多说,只流水样地往湘仪院送补品药材,舒德音去道谢的时候还纳闷:“大伯娘如何就给我送了那许多药材?手虽然伤了,不过是皮肉伤,并不伤筋动骨的。”
世子夫人不动声色地扫了她周身一眼:“无妨的,你……多多珍重自个儿就是了。”
舒德音有些不好意思:“我和三哥不懂事,叫长辈们操心了。”
世子夫人,这简直就是认了和许厚璞胡天胡底了啊!
她实在忍不住了,拉着过来一通劝说,鸡同鸭讲的,竟还能把对话顺利地进行下去。
许玥浑浑噩噩的,也只当是如此。她做姐姐的如何去管呢?只听得许厚璞离了祠堂回松涛院去了,才迈着千斤重的脚步去寻他。
待到知道了事情原委,她的一颗心砰砰乱跳着,一时连眼睛都看不清了。
“你……你糊涂了!”
说了这么一句,心里又后悔。她难道不是在受着爱而不得的煎熬么?
“你……难道……”
她心如乱麻,最后却是一声苦笑:“你便是同德音和离了,难道就能迎娶了掌珠?”
徐掌珠侯门嫡女,许厚璞就算是从未娶亲,仔细说起来身份也匹配不上她。更何况有了和离的历史?
况且徐掌珠和舒德音是真的要好,徐掌珠那般天生骄傲的人,如何会和许厚璞搅合不清。
许厚璞从未有一刻想过,和离了便要和徐掌珠如何。他自觉对不住舒德音,既然她要和离,那便顺了她的心意。他本也要去西北的,又何苦将她绑在这里呢?
许玥简直要狂笑出声了:娘啊娘,您苦心孤诣的,将舒德音贬到了尘埃里。费劲千方百计要磋磨她,哪里知道,原来要赶走那个女子的方法,竟真的如此简单呢?
她闭了闭眼,站起身来:“小三,你须得想好了。德音是个好女孩,你以后……”
到底没有说下去,还要说什么呢?如果她此刻理解不了许厚璞的心理,只怕也不配做他的姐姐,更不配在心里藏了那么个男子。
她已许久没有和舒德音好好坐着说话了,尤其是上回舒德音提到了许韧,简直刺中了她的逆鳞。
如今到得湘仪院,舒德音却是欢欢喜喜的样子:“大姐姐,可是从三哥那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