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德音凉凉看她一眼,云阳已冷笑出声了:“你身边的人,倒比你恣意几分。”
“主辱仆死,这位公子欺辱我在前,她不过为我效死罢了。长公主,我好好儿地在您这里做客,如何您的心上人不由分说就来伤我呢?”
她也不是个问罪的语气,带着几分笑意几分促狭几分挤兑的,神情就是云阳说的那句“鲜活”了。
云阳莫名被她挠到了痒处,横斜了那男子一眼:“自然是有些莽夫,胡乱吃味,却不看看自己是谁。”
一场风波算是不明不白揭过了,舒德音一心只想要告辞,离了这对疯疯癫癫的鸳鸯。
那侍女便过来打岔道:“长公主,方才来人通报,说是定远侯府来人接三少奶奶回府。”
云阳还没什么反应呢,那个男子先发话了:“定远侯府的三少奶奶?她在这里?”
侍女下意识去看舒德音,男子带着称量的眼神瞬间将舒德音锁定了,上上下下扫视了她几圈,去捏了云阳的下巴,亲了一口:“小白脸,哈?”
云阳白他一眼,也懒得说这是个误会,挥挥手:“把人送出去吧。”
舒德音松了口气,清河赶紧推着她走。那男子抱着云阳,细细吻着,一双眼却能将舒德音烧着了。
舒德音到了船舷上,都还觉得后脑勺要被看穿了一般。她死死盯着船夫划着接引的小船慢慢靠近,身边多了一道脚步声。
那男子好整以暇地走到她身边,迎着舒德音看过来的目光,意味不明地弯起嘴角。
“说起来,我还没有介绍过自己。”
“萍水相逢,我记性不好,看了什么也不会记住。公子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男子舔了舔牙齿,对她的反应不太满意的样子,阿司跃跃欲试要上前,被舒德音用眼神制止了。
“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听一听。”
舒德音就不说话了,硬撑着笔直的肩背,看着男子凑到她面前来近乎耳语。
“我叫……蔡靖。”
舒德音双目圆瞪,蔡靖骤然咧嘴笑起来,手下一用力,舒德音连人带轮椅,就朝铺满了金色阳光的湖面飞去。
蔡靖,云阳的前小叔子,锦衣卫,西北事件里和许绍诤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梁子。
舒德音真的觉得自己够了,她在坠入湖中的那一刻,先想到的竟然是:蔡靖会不会利用西岐使团,对定远侯府不利呢?
再说许玥,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府,不知不觉就到了定远侯的书房。
“……只听说德音叫人掳走了,她的侍卫径自去找的小顺王爷……现如今王爷已追上去了,祖父,您快令人去寻她回来吧!”
定远侯带人匆匆出了府,许玥只觉得一阵阵天旋地转,牙齿咯咯咯地相互碰撞作响。她抖成筛糠般飘回望月阁,飘到她的床上,连鞋子都来不及脱,拉开了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
浅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轻声细语唤了她几次,被子里只有细微的起伏。
她心煎得厉害,明明见了二太太之后,大小姐虽然神思不属的,但还能勉强打点精神去见王家的舅舅们。如何独个儿去了那雅间静坐半天,就成了这般模样?
许玥大被一盖,却久久难眠。
直到浅草过来轻声告知她,说是舒德音回府了,她一点点将被子从头上揭了开来,眼前逐渐清明。
“送饭菜上来吧,我饿了。”
那头许瑷正哄着双胞胎吃饭,听三夫人的心腹过来回报了舒德音的动向,她就有些如坐针毡了。
三夫人也觉得舒德音挑个大黄昏的回府,实在有点蹊跷。
“你去看看吧,你们情谊最好,在这里耽着也是挂心。”
许瑷忙道了谢,赶着往湘仪院去了。路上只盼着舒德音是想明白了,心能静下来了。哪里知道那人是有了灾祸,一条死鱼般叫人送回来的呢!
她一见就哭了,潜心为舒德音抄写了那许多经书,诚心求的平安符,难道就没有半点作用吗?如何就这样多灾多难的呢?呦呦本就有个痛经的毛病,如今到冰凉的湖水里泡一泡,岂不是要她的小命呢?
越哭越气,气得要骂一句世道不公、天道不公,却见舒德音悄悄睁开眼来,冲她眨了眨。不过一息,她又闭紧了双眼,做昏睡状了。
许瑷:!!
送人回来的确实是小顺王爷。
他在云阳面前没什么脸面,又没有立场替舒德音出头。许韧就教他把侍卫都给了阿停差遣,对着人只说是定远侯派去的,勉强也没有露馅。
而今对着定远侯串供,他正襟危坐的,表情严肃紧张。不像是他救了许家的孙媳妇,倒有点像害了许家女眷的罪魁祸首。
定远侯沉吟了片刻,问道:“王爷同德音如何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