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车,定远侯那点意难平也只得放下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如今要看的不过是以后罢了。
他先吩咐了老许管家:“带着我的帖子,去把德音请来。今晚我声名洗清了,该当请她一齐来吃顿团圆饭。”
许玥正听到了这一句,脸色淡淡的,上前扶了定远侯。
“是了,或许她改了主意,愿意重回咱们许家也不一定。”
定远侯皱了眉头,站住了,将许玥看得老大不自在。
“祖父为何这般看我?”
定远侯摇摇头,拍拍她:“玥儿,不要记恨这些事情。须知祸福相依,是非对错其实没那么分明。”
“孙女不是说她有错。只是念着小三,那般远走西北,到底……覆水难收。”
这话音里,她还是带了怨气。定远侯就不多说了,只道:“那孩子今晚来,也是老夫的贵客。你若不想应酬,远着些就是了。人与人还是讲究些缘分的。实在没有这点缘法,强求也是无用。”
许玥只当祖父不满,她心内轻叹,如何旁人肆无忌惮做个真人,总是有人买账的。偏偏她说几句心里话,只将人越推越远。
舒德音忐忑不安的,也就是等这一张帖子了。
清宴送进来时,她长久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偏那跳儿咋咋呼呼的,好生担心舒德音。
“二小姐,侯爷别不是和你秋……秋后算钱吧?”
清宴捂着嘴笑她:“是秋后算账。小丫头什么都不懂的,不要胡说。”
跳儿嘟着小嘴巴,这不是怕二小姐出门了会吃亏吗?
舒德音到了定远侯府,先是许瑷迎了出来。
“我听说了祖父要请你来,就伸着脖子盼呢。我便知道,就是天上下刀子,你也必来的。”
舒德音笑着缩了缩肩膀:“可不敢叫王妃娘娘久等了,哪怕饶了祖父一顿打,也要叫娘娘放心呀。”
许瑷恼羞不已,伸出手在她腰上一捏,舒德音连声求饶。可许瑷放开手了,她又继续调侃道:“娘娘,你这几日连书院都不去了,可是王爷……”
好一句促狭话,硬是叫许瑷捏着不敢再说了。
“府里可来了教导的妈妈不曾?”
许瑷就小声同她说了这事的进展:宫里大约一直忙着定远侯和阿布离那桩事,到现在还没有下旨。但许瑷也只能在家里等着。小顺王爷倒是捎了话来,叫大伙儿稍安勿躁,这事再没有意外的。
舒德音捂着嘴笑:“只怕要有意外。”
许瑷一时急了:“为何?”
舒德音叽叽咕咕地笑许瑷恨嫁,气得许瑷又捏了她两把,这才住了嘴。
“你这亲事,是小顺王爷趁着祖父危难之际,使了心机求来的。如今祖父脱身了,只怕要和王爷,”她再也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声,“秋后算账!”
进了宴客厅,许瑷就止不住要去偷眼看定远侯的脸色,左右也看不出什么来,不由暗暗挠了挠舒德音的小腰:坏丫头,尽吓我。
舒德音可不是吓她,冲她使了个样色:等着看吧。
定远侯这头听得舒德音来了,大笑三声,指着舒德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你竟是只黄雀,”摇摇头,又看了许瑷一眼,“嗯,这黄雀倒不止一只。”
许瑷小脸一白,转念间,心又定了:祖父将小顺王爷和呦呦放在一起说话,想必也没有真心气恼小顺王爷吧?
舒德音也知道定远侯这是给自己台阶下,郑重行了礼:“德音自知不孝不义,辜负了祖父的厚爱。多谢祖父成全于我。”
那许厚琦瞪了舒德音一眼:“你给我三哥好好说一说这事!”
“啪”地一声,脑袋就叫定远侯打了一记:“便不再是你三嫂,总还是自家姐妹,给老子放尊重些!”
舒德音还在那儿没心没肺笑呢,气得许厚琦鼻子都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