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元帝愣住了:“不是的,朕是为你了你一生打算。你如今的声名,以后再想嫁到定远侯府那样的人家,再也不能了。西岐人却是不在意这些的……”
他说到这里,实在有些恼火了。舒皇后明明什么事都由着他来的,偏偏一牵扯到舒家,便甩了个脸子给他看:“臣妾不同意!呦呦必须得留在我身边,叫我亲眼看着。”
他是想着孩子还忽悠,这才先叫舒德音来亲自同她说。
“呦呦,这事,只怕由不得你。”
舒德音募地抬起头来,瞪着洪元帝的眼里满是水光。她咬着唇瓣,脸色没有一丝血色:“姑父当真不疼呦呦了吗?”
洪元帝叹气:你已经不是孩子了。
从南书房里出来,李五斤还绕在她身边讨好:“索性到了宫里,二小姐何不去瞧瞧娘娘?娘娘平日里最挂着二小姐呢!”
舒德音神色冷冷的,看着李五斤也没了往日的客气:“小李公公,我要你一句准话,我姑姑也是这般说的吗?也要将我送去西岐填火坑?”
李五斤瞠目结舌的,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这……二小姐,奴才就是个无根之人,最多也是给陛下和娘娘传个话。娘娘到底知不知,奴才,实在没处知晓去呀!”
就是知晓了,也不能随意告诉了你呀!
舒德音就当他这是给了个肯定的回答。她遥遥望着凤仪宫的方向,眼泪成串成串往身上砸。
“我要出宫去!便没一人疼我的人,我在这宫里做什么?我要出宫!”
李五斤当真是怕了这个姑奶奶,殷勤地一路送回了求是园,瞧着她满脸的泪,又巴巴儿地跟着,送去了住处。
舒德音压根就不在乎他跟不跟在身边儿,她心里难受得不成,回去了趴在床榻上,一顿撕心裂肺的哭泣,喊着祖父,喊着爹娘,哭着道姑姑不疼她了,早知道不从定远侯府出来了。
李五斤悬着心回去,对着李大有又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儿子瞧着怪可怜的。现在搁京城里,当真是千夫所指的。都说她忘恩负义无情无义,也就是定远侯和老燕王妃,估摸着这是瞧在陛下和娘娘的脸面上,给了她几分体面。唉,这样一个娇小姐,要真去了西岐,只怕尸骨无存了。”
李大有对这个干儿子是没了脾气,说了千次百次,管住嘴管住嘴。
可他呢,到了贵人面前还是滑不溜秋的,背着贵人你再去看他,生生多了几分完全不恰当的怜悯:贵人就是再可怜,也比他一个无根之人要过得好千倍百倍,轮得到你可怜么?
到了洪元帝面前,李大有也只挑拣着一两句说了:“瞧着是伤心了的,连娘娘都不去看了。”
洪元帝就没说什么,他不爱养虎为患。舒德音在他面前娇软可爱的,在宫外头,却是连脱离定远侯府这样的事情都轻而易举办下来了。
怎么说呢,他能让一个舒家的孤女好好活着,但又一个舒家的家主?他不乐意看见。
所以,从他的立场来看,送那孩子去西岐,何尝不是在救她一命呢?
舒皇后在凤仪宫里听说了这次会面时,她沉默了良久,道:“不必管了。”
秀梅急得要哭:“可是,娘娘……”
舒皇后摇摇头:“她将脱离定远侯府的事情办得,实在操之过急,徒惹人眼了。若是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只顾着一味任性求自在,舒家的家主位置,还轮不到她来坐!”
总有些风雨,必须她自己去经历了,不然,怎么长大?
舒德音的想法,竟然和舒皇后不谋而合。
清河过来回报说李五斤离府了,她就慢慢爬起来,把眼泪擦干了,在床榻上发了一会儿的呆——今日实在哭得太多了,尤其是后半场,硬是要挤出眼泪和哀嚎出来,别提有多伤神了。
发呆也没发出好结果来,丫头婆子们都揪着心看她,实在不知道到底在宫里出了什么事。恨不得哄着撬开了她的嘴,问出个所以然来。
好半天,她倒是开口了:“我饿了!”
得,赶紧给她上了饭菜,伺候着吃喝完了,她就挪到书桌前,拿起一本书在,一边扶着书桌慢慢走着绕圈子,一边认真看起书来
这是要把身边人急死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