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要雇客船?”
“先生不是要出门游历?难道不是南行?却要北上?”
许韧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什么都做好了计划有什么意思?我就随着性子,走到哪里就是哪里吧。”
舒德音暗暗咬咬牙,总觉得他的潜台词其实是: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吧。
但她没有证据,她不能胡乱猜测啊!大路这么宽,她难道还要不许许韧走了?没那么霸道啊!
一时她就愣在那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想要徒劳地把许韧推开的舒德音,是多么的傻,又多么的讨厌啊!她都觉得自己因为不知所措,都有些无理取闹了。
她静静坐着,随赵雁和许寻峪低声说着话,胡思乱想着,等到眼前蒙下一片阴影,她懵懵懂懂醒过神来,才发现赵雁和许寻峪不知道去了哪里。
许韧在她对面坐下了:“赵小姐陪峪儿更衣去了。”
舒德音轻轻“嗯”了一声,手胡乱拨弄着桌上的一个茶杯,眼皮子垂着,也不去看许韧。
“讨厌我了吗?”许韧突然就低低问她。
舒德音顿了顿,缓缓抬起眼睛看他,他看过来的眼神专注,而且认真。他是真的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他的作为,憎恶了他。
舒德音有些软弱地低了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先生,你会让我混乱的。”
这回轮到许韧失神了,他怔怔看着舒德音那一头可爱的秀发,心里翻涌过无数的念头,没一个能告诉他到底该怎么做。
情之一事,便是天纵英才的许韧,也没有游刃有余的权利。
会后悔冲动地提亲表白,使得她远远逃开吗?
不后悔的,停留在原地,他们永远都只是师生。而跨出了那一步,至少还有别的可能。
可舒德音害怕的就是“别的可能”。
她下午在客栈里乔装打扮了,扮作了少年公子,赵雁便做了她的“阿姐”。两人走出客栈时,男的英俊,女的娇美,端的一对金童玉女。
她们一路在码头上走,不光去问铺子营生,还要问哪样物事好卖,哪种货物难得,税几何,人工几何……
这些问话却有技巧在里头,因着直通通去问了,人家只当你是衙门里出来的探子,盯着他微薄的利润。
这事连舒德音都没有掌握好技巧,只能叫人际关系大师波心出面。
波心和波光为了在外方便,也喜爱效仿舒德音,做男子扮相。和别人互叫一声“大叔”、“小哥”,转瞬间就能叫人同她交心。
走了半日,连赵雁都不觉得累,只觉得眼睛好似一下叫人打开了,原来日常路过却从未在意过的市井里头,有另一个广阔的世界。
她就着夕阳的晚照,站在码头边静静看着一方被残红染得波光潋滟的水面,良久良久,谁都不来打扰她,不来催促她。
这一个下午,舒德音并没有看到许韧。只有客栈里那一架熟悉的马车,显示他并没有离开。
她当时没有说什么,只是到了半夜,阿司和阿西悄无声息地叫醒了许韧主仆以外的所有人,收拾行李,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