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万吴氏家门前的时候,许韧要上前叩门,舒德音突然就在他背后说了一句。
“先生,你耳朵红了。”
许韧的手就顿在了半空,背也是瞬间僵直的状态:方才对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手毫无阻碍地捂着她小巧的耳朵,耳边是一连串直白不带半分拐弯的荤话。这样的刺激,他要是没受到点冲击,那还是男人吗?
舒德音越过许韧敲门,上扬的嘴角泻露了她的一抹坏笑。
许韧好想把手就落到她脸上去,再扯住了她的两颊捏一捏。到底忍住了,手垂在身侧,轻轻拈了拈指尖。
来开门的是一名老妇人,衣裳洗得发白,干干净净的;头发白了一半,紧紧攒成个发髻,看起来就是个勤俭持家、不苟言笑的严厉婆婆。
她也不提防自家门前出现两个好看得能叫人失神的哥儿,愣了愣,扶着门板的手青筋尽露。
她谨慎地看着两人,声音带着防备:“你们是谁?”
舒德音并没有叫她的冷脸吓退,笑道:“您是万家婆婆吧?小子姓舒,昨日在街上遇到了您家的大嫂,想来看看她。”
万老太太并不太欢迎别人上家来,自从毛头儿丢了,实在是听过了太多的闲言碎语,她的心也越发冷硬起来。
可这舒德音一笑,实在灿烂得叫她心里都犯糊涂。等到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舒德音和许韧已经坐在自家的堂屋里,万吴氏送了茶水来好生招待了。
“舒公子一看就是贵人,我家这事,您为何这般好奇呢?”
她以为舒德音来是想听听毛头被拐的故事,可根本不是,舒德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家徒四壁,却是问起了旁的。
“我听说令郎是在绸缎铺子里做三掌柜?”
“正是。东家是先夫的一位远房亲戚,从前先夫在世的时候,就在他家做掌柜了。后来大成……就是我家儿子,跟着他爹,先从学徒做起,慢慢的也提到了三掌柜的位置。”
“不知道大嫂又在家里做什么活计呢?”
说起这个,万老太太的脸色就阴沉了几分:“她还能做什么?以前的时候,还能织几匹布帮补家用。如今那心都不在了,织着布呢,都能镇日镇日发呆,好好的线都能叫机子扯断了!”
万吴氏垂头坐在一旁,好似对这婆婆的不满无知无觉的。
舒德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万老太太:“大嫂心里难受,过不去那个坎也是难免的。”
万老太太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眼里飞快闪过了一丝深重的悲痛。
“舒公子,我好好的大孙子就这么没了,要说难受,我不比她少,大成也不比她少。可人活着啊,就要认命,要信命!这么多孩子,这事就落到了毛头身上,是他的命,也是我们一家的命!
“我们不信命,不认命,又能咋样呢?我们有什么能耐去寻?有什么资本去找?家里三张嘴,现在就靠着大成那点月钱,我老婆子这个年纪了,又拾起了给人做浆洗的活计。媳妇心里苦,我不怪她。可她不认命,要拉着我们一家子去填。
“公子啊,老婆子活了这些年了,什么事没有见过?毛头找不回啦!找不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