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公子,您只怕不知。这姚家是黎州的大户,几百年前,姚家出了好些大官,连超品的太傅都出过的。后来太傅乞骸骨回乡,在黎州置办起这一份偌大的家业。绵延几百年,竟没有衰颓之像,至今姚家有出息的子弟,在大晋为官的有之、经商的有之、办学的有之,实在是一方著姓。咱们黎州有句话,叫铁打的姚家流水的知州,可见姚家煊赫……”
若是连这些许韧都不知道,那他还做什么山河志呢?
许韧微微一笑:“多谢掌柜提醒。”
掌柜的觉着这公子一看就是个聪明人,怎么就不开窍呢:
“那姚六爷是姚家的嫡支,他亲自命人来同你们交好,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际遇!你们不是要在黎州做买卖营生吗?同他家结交,只有好处没得坏处的。”
这个掌柜的可以说十分热心了。许韧点点头,表示领了他的好意。
他再转头的时候,斟酌了一会儿,又对姚兴一拱手:“这位小哥,非是我等不知好歹。实在无功不受禄,贵主并没有任何需要赔罪的地方,我若贸然接受了,岂不是无礼呢?”
那姚兴的态度更见恭敬:“既如此说,也只请公子收下,权当我家六爷交个朋友。”
舒德音便上前接过了,冲许韧挤挤眼:“姚六爷一片盛情,世兄咱们就不要太客套了,”说着又做了天真好奇状,去看姚兴,“贵主可真是太多礼了,原来前去姚家参观藏书楼的学子,都能得到这般热诚的欢迎么?”
那姚兴的嘴不自觉扭曲了一瞬:要真这样,姚家就是有聚宝盆摇钱树,也不够祸祸的!
但他很快调整了表情,奉上了帖子:“我家六爷见几位气度非凡,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实在抱歉得紧,特地置了席面,想约几位过府一叙。”
待赵雁打开了赔礼的匣子,几个人都有些变了脸色:里头是个水头极好的老坑玻璃种翡翠镯子,隐隐透着流光,看得出来是难得的极品货色。
姚六爷看得出来这几个人是见过富贵的,礼物挑得贵重些不奇怪。可送礼向来是看交情的,萍水相逢,如此殷勤,实在有异。
舒德音如今只有一个猜测:“这位姚六爷莫非是查清楚了我们的来历?”
左想右想,好似只有这一个解释:如果姚家知道了这一群人里,许韧是大儒许山长独子,老燕王妃的亲侄;舒德音是舒皇后的侄女;赵雁是礼部尚书赵铭的嫡亲孙女;就连小娃儿许寻峪都是当朝国柱定远侯的承重曾孙……
要是知道了这些,别说送个极品镯子,就是把家里库房的贵重东西都搜罗了送来,只怕都不稀奇。
许韧看了赵雁一眼,对舒德音道:“明日赴宴,只我去吧,看看这位姚六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舒德音一下子就读懂了他的意思:他是怕姚六爷是冲着赵雁来的!毕竟姚六爷口口声声给赵雁赔罪,礼物也是冲着赵雁献殷勤,万一是见色起意呢?
舒德音眼睛眯了眯:若是那样,就是拼着得罪了这条真正的地头蛇,也要叫他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赵雁噗嗤一笑,摸摸舒德音的头,给她顺顺毛:“别气,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呢!”
许韧要去赴宴时,舒德音也不由分说跟上了:“要是龙潭虎穴,我陪世兄一道去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