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德音脚还没好利索呢,在铺子对面的茶馆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叶掌柜。
“我回来了。”
叶掌柜的背上有冷汗往下流,他从前并不怕舒德音,但能从姚家手里全身而退的舒德音,他有些胆寒。
“我已经……我已经跟京城递过信了,我辞了铺子的工,打算自家单做营生。”
舒德音点头,笑眯眯地:“这些事情,你同京里的掌柜报备过了就成,我向来不管的。祝你从此财源广进啊!”
旁边不明就里的看客感慨起来,这个当家还真是敞亮,不似那睚眦必较的。
茶馆的掌柜就上来搭话:“这位公子,那你这租赁铺子作何打算呢?是从家里再派人来经营,还是?”
“家里不好来人,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要依仗的还是黎州的能人。我也正要物色个好的掌柜,不知这位……”
茶馆掌柜有喜色盈面:“老儿姓姜,向来佩服公子高义。商人逐利,可公子能将利益靠后,百姓的生计靠前。这份胸怀,实在令老儿仰慕不已。”
叶掌柜在旁边面色变了又变,眼看着从前的老友同舒德音眉飞色舞谈起来,他想要插进去却不得其法。
“姜掌柜,您在此地长久经营,不知有什么能人可介绍于我?我正好用来重新把这铺子支撑起来,也不枉了您方才对我的一番谬赞。”
她说话文雅温和,一口一个“您”字,把姜掌柜抬得高兴不已。
姜掌柜来搭话,就是心里有想法。可当着叶掌柜的面,他先要故作为难一番。
“这……叶掌柜从前就为公子办事,此刻虽然自立门户了,但他总比老儿懂行,想必能有好的人选给公子挑。”
舒德音也不去看叶掌柜,只对姜掌柜笑:“姜掌柜若是有人选,但说无妨。叶掌柜做的也是农具生意,认真说起来,同我也算是商业对头。非是我信不过他,实在……”
她微微笑着,叶掌柜就被这笑容打了重重一记耳光。
看客都是底层的百姓,其实他们做很多事情并不会想那许多。叶掌柜出来自立门户也好,做农具营生也罢,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能为自己赚钱为何要替别人做嫁呢?做生不如做熟,难道早已上路的农具营生不做,反而要重新入行?
但舒德音这样提起来,他们又好似被提醒了:是啊,才烧了铺子,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走的水,但也相当于是东家在黎州地界上的根基都毁了。
这时候叶掌柜没有帮着振兴,而是走了,这是有点不太仗义;做的还是旧主的生意,这有点“趁你病要你命”的意思了;再说了,你即便要开同样的铺子,也不要就开在一条街上啊!这跟打擂台有什么区别呢?
大家窃窃私语着,看叶掌柜的目光都有点不对了:叶掌柜向来对外都是个正直善良的老好人形象,认真想想,干出来的事情,老实人可干不出来啊!
姜掌柜也是在这件事上看出来叶掌柜不太合适深交,此刻眼看着叶掌柜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了,颇有些大快人心的感觉。
“公子,老儿有个朋友,他从前是在临县开铺子的……”
舒德音并没有一口应下来,她做租赁铺子是真的要给人谋福祉的,用人不慎,好心都能办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