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韧默默把脸洗了,深吸一口气,再站到许寻峪面前时,极力把腾腾的杀气掩藏了,皮笑肉不笑地薅着许寻峪的满头呆毛。
“峪儿如此警惕,能举一反三,先生心中甚慰!”
许寻峪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有种要把自个儿脑袋从许先生魔爪里抢回来的冲动:先生的笑容好可怕,救命!他笑着笑着会不会把我的头拧掉!姑姑,这里有个前途无量的西北小将亟需你伸出援手!
姑姑表示看不懂你发出的信号,看懂了也无能为力,有能力也只想作壁上观:无它,我没良心且无有着比你更强烈的求生欲,嘻嘻!
闹过了小插曲,大家总算能正经坐下来说一说白家哪里不对劲了。
其实舒德音也说不好,白家在耀州经营多年,扎根极深。但看白琉朱的座上宾便知道了,知州家里的少奶奶,主簿家的太太,巨富家的儿媳妇,都是跺跺脚能叫耀州抖一抖的家里出来的。
而白琉朱在其中,以未嫁之身和一群奶奶太太交往,却无一人小瞧了她,反而隐隐以她为中心,总不能仅仅是为着她家有个大花房的缘故。白老爷财力是一方面,白琉朱的人情练达,也确实可见一斑。
许寻峪有些着急,姑姑同许先生说话便是这样的,不紧不慢的,总能将事情都分析得底掉。可他们最爱娓娓道来,岂不是每次要将他的心都钓得高高的半天不落地?
“白小姐人情练达,这个不对劲吗?”
那怎么会呢?到处都有能人,总不能说世上只许她舒德音做个聪明伶俐人,旁的人有些能为,便说事出反常吧?
“先生,白家的宅子是完完整整的江南风韵,活似把整个苏杭都搬到了耀州来。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道地的江南风味。我特意问了问,白小姐说祖辈是江南人,为谋生背井离乡。虽然没有思乡之情,不曾叫老人落叶归根。可将宅院仿造了江南的样式,也算是纪念她的祖父了。”
说辞逻辑也没有丝毫的问题,可舒德音总有些疑心:白家大张旗鼓把宅子修成这样,倒像是为了给客人一个问他们身份来历的由头。
这种感觉毫无根据,可闯到舒德音脑子里,就挥之不去了。
“招待客人的点心里,有一味是西岐特色的泡酥螺,说是因着白小姐爱吃,她的奶嬷嬷特地学来做的。我吃着也觉得爱吃的紧,还想那白小姐口味与我类似。但用午饭的时候,却发觉不是这样。”
宴席的菜色照顾了客人的喜好,江南美食、京城口味、西北风味,样样俱全的。按说白琉朱跟着家人走遍大江南北,口味应当比较杂才是。
但她不是的,无论是点心还是菜色,独独钟爱西北口味。这个住着江南白墙黑瓦、侍弄着耀州赫赫有名花房的女子,无论是烤羊肉还是红烧羊肉,都很是吃不腻。而清淡的江南菜色,她并不太碰。
许寻峪现在可以安安心心喝玫瑰露了,他觉得白家问题不大。
“人的口味说不好的,我最近也最爱吃牛羊肉,要不是吃了会上火,我一天吃十顿都不腻的。”
一天吃十顿,那就不是上火的问题,那得撑破肚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