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德音有些头痛欲裂,但她不能逃避这场对话。她有种感觉,逃避了,她就只是为家族报仇的小姑娘呦呦,可面对了,她却能往前走,抢一张政治这个斗兽场的入场券。
“先生的意思,我要看的,还是成王败寇?”
她牙齿有点打颤,紧紧盯着许韧的嘴:若他说是,岂不是要她承认,舒家的死,不过是博弈失败的下场?愿赌服输,她舒德音并不应耿耿于怀,要讨一个清白公道?
许韧也觉得自己对小姑娘是太狠心了,他干燥温暖的手在舒德音头上拍了拍。
“胜负输赢是种结果,它直接决定了裹挟其中的人命运走向。可每个人争取赢的过程和手段,种种选择,却是他们亲手埋下的伏笔。”
舒德音艰难地咬咬唇,努力要理解他的意思。
“这么说罢,定远侯府蓄养私兵,危机时,这是他们的退路和筹码;可被人抓住了把柄,这就是他们危机的导火索。定远侯府不知道吗?不,他们知道,可这是他们选择的结果。想享受这份利益,就要承受这个风险;
“而当今呢,他难道不知给老师兼岳父罗织罪名、抄家灭族,一旦大白天下,他将遗臭万年?他知道的。可他要亲政,要当家做主。他做了选择,他赢了。”
舒德音浑身都发起抖来:“那成王败寇……”
“可此长彼消,胜的不会一直高坐圣坛,败的也总在想方设法扭转局面,就像你一样。”
“就像,我一样……”
许韧瞬间切换到未婚夫模式,在她的脸颊上蹭了蹭:“你想知道舒家是不是败得其所?想知道当今是不是赢得正当?你便去看他们如何输的又是如何赢的,解开了扣子,一切便分明了。”
“若是,若是舒家……”
“呦呦,你是舒家的后人,可你不止是舒家的后人。你是你,除了给舒家正名和复仇,你的人生有太多旁的意义。若舒家并非无辜,你的努力,难道不能叫世上少几个真正无辜却冤屈的例子?你明明有大格局,不要将自己框住了,反而看得浅了。”
许韧想看到的,不是全天下都来说“舒家的女儿历尽千辛万苦,把家族复兴了”。
不,呦呦远不止于此。他要看到全天下人都知道“舒德音改写了历史的走向”。哪怕改变再微不足道,至少她留下姓名时,不再只是谁的孙女。
她是她,比任何男儿都要坚韧和大气的她。
“先生,那时你在哪里?”
“自然是在你的身后,为你鼓掌叫好。”
舒德音笑得打跌,索性跌到他怀里去:“先生,我真是喜欢你。”
许韧叫苦不迭,一天之内的刺激实在太多了!可小姑娘笑嘻嘻的,紧接着就给了他更大的刺激。
“先生,我再亲亲你,好不好?”
且说白琉朱那头,认清了舒德音再无买她庄园的可能,这回总算没有阳奉阴违,而是打点好精神,去见了佘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