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林末皱了下眉头,提醒他:“大石,让刘夫人慢慢说。”
“……”
得!
候大石闷了口气,把急躁的脾气压了下去,他实在理解不了林末的审问方式,循循渐进,慢悠悠的,半天都问不出重点要害,让人着急抓狂。换做先前,他会直接将刘夫人押到大理寺大堂内严刑审问,准能立马问出究竟来,哪会这么罗罗嗦嗦,跟听故事一样。
真是磨人性子。
若长此以往,指不定大理寺就要被改成书院了。
但在林末看来,审案审的并不是一个结果,而是过程,所有命案的发生都不是偶然,一定是有缘由经过的,而往往过程细节才是命案突破的关键,正因为如此,他才审的慢,审的细。
他看刘夫人身子不大好,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便吩咐精兵:“搬张椅子给刘夫人坐。”
精兵应声,搬了张椅子搁在刘夫人身后。
刘夫人坐下道:“多谢林大人。”
“不必,身子要紧,你继续说,慢慢来。”
刘夫人缓了缓,待身上的虚汗散去,她才回忆起那段她做梦都想忘记的事:“当年,戏庄里的人都知道,姜环那人生性孤僻,行事怪异,大家都不喜欢与他来往,可我见他可怜,便处处照顾他,却没想到,竟给自己惹来了祸害……”
十二年前。
南城戏庄是当时长安城里卖座最好的戏庄,每日客人络绎不绝,大多都是为了来听凤凰花的戏。
瑶娘与凤凰花是打小一起跟师傅学唱戏的,虽说瑶娘相貌生得要好些,但论唱功和身段都弱了凤凰花一截,戏庄里的规矩是台上的角儿一不有二,班主便安排瑶娘去唱皮影戏,虽比不得凤凰花在戏台上有风头,但好歹也能开嗓。
这晚,皮影戏落幕,瑶娘唱得喉咙干燥难受。
她人到后台,就被一道精瘦的身影给拦住,来人脸上画着浓重的小丑妆,低垂着脑袋,佝偻着背,整个人显得死气沉沉,看着不人不鬼的样子。仔细一看,此人脸上虽然画着油彩,但隐隐约约能看到他脸上那块红色胎记,就印在左额头的位置。
“阿瑶,给你。”来人手里端着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瑶娘十分嫌弃的扫了眼那杯茶,带着劝解的语气说:“姜环,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再缠着我了,我很烦!”
“我只是……想给你一杯茶。”
“不用了,你自己喝吧。”
“阿瑶……”
“不准叫我阿瑶!”瑶娘很排斥这个亲昵的称呼。
姜环的脑袋耷拉得更低了,一张脸,面无三两肉,弱弱的说:“我以为你喜欢我这样叫你。”
“你听着,我之前对你好,是因为同情你,可你不要冥顽不灵,一直纠缠着我。”说罢,瑶娘手一拂,将姜环手中那杯茶扫到了地上。
“砰!”
杯子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