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只看见他红色的衣袍翻飞,露出里面穿着的白底黑缎靴子。
两人一路行去,这边的路况要复杂得多,转过两个拐弯之后,郁竹便迷失了方向。
幸好有他跟着,不然这么大的园子里,真是走丢了也没人知道。
想起临走时太后说的那句别有深意的话,玉竹心下颇为庆幸。
“玉竹你给了明珠多少银子?”
“啊?十两金子……你还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玉竹怒道:“你知道明珠会告诉太后的是不是?”
夜自寒笑了起来,放慢脚步等着她跟上来,同她并肩而行,笑道:“没关系的玉竹,太后行事一向如此。其实宫里所有人包括皇上都知道底下人办事要收银子,不过只有太后把这事直接说出来罢了。”
“说出来也好,”夜自寒笑道:“事情过了明面,底下的人反而不敢任意妄为。”
玉竹有些难以置信,这位太后可真是……特立独行。
“好吧,”她认命地咕哝,又想起太后笑骂明珠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可是太后她不怕底下人收了银子会做些什么吗?”
“当然不怕了,试想想如果是我,我收了你的银子,太后也知道这事儿,我还敢在太后眼皮子底下捣鬼吗?”
玉竹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这位太后还真是个睿智的,事情摆在明面上,奴婢们都知道,她们能拿到银子是因为太后的面子,而太后也并不反对她们拿银子。这不就是拿别人的银子给自己做人情啊。
“不过说起来玉大小姐你也算个大方的,一出手就是十两金子,看样子最近医馆没少赚钱吧?”夜自寒见气氛轻松了许多,笑着打趣玉竹。
“哪儿啊,出门时惹祸精塞给我的,他还叮嘱我说让我大方点儿,不然的话,我哪儿懂得这些啊。”
夜自寒一愣,有些不好的预感。
“惹祸精是谁?郁欢吗?”
他明知道郁欢没有这个脑子,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心底希望这个在玉竹嘴里很是熟稔亲昵的人是郁欢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惹祸精是燕青啊,我家郁欢才不惹祸呢。”郁竹笑盈盈地回答,想到姐姐过几天就要做新嫁娘,嫁给宝儿哥,心情莫名地就好了起来。
这样多好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姐姐还是她的姐姐,宝儿哥也成了姐夫。他俩成亲的话,她就不用面对陌生的姐夫和嫂子了,想想就特别开心。
夜自寒只觉得风忽然又冷了几分,几乎要吹到人的骨子里去,明明阳光普照,他却觉得天似乎阴了下来。
旁边的少女说起惹祸精,就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好事,笑得嘴角弯弯,眉眼间俱是喜色,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就好像下凡来的小仙女。
她是为谁这么开心?
虽然很害怕即将到来的答案,夜自寒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玉竹你想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少女斜睨他一眼,笑道:“当然是姐姐啦,她和宝儿哥很快要成亲了,我真发愁,”玉竹嘴里说着发愁,脸上却是一派喜盈盈的:“叫了十年的宝儿哥,忽然改口要叫姐夫,我能不能改得过来啊。”
她不是为了燕青而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