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一点翻盘的筹码都没有了,只能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蒙元身上。
不过就在这时。
忽地又一阵风吹开了窗户,将他桌面上的摆设,弄得乱糟糟的。
高丽王还没等发火,却被一道亮光晃了眼睛。
闭目中,他似乎听到了一阵嘹亮的象啼声,随后,打在他眼皮上的光似乎暗淡了一些,高丽王尝试睁开眼,朝着前方看去。
随后,他呆愣住了。
就见前方,云遮雾绕,一头六牙白象耸立,长长的鼻子,不时喷出水花。
而在白象的背上,是他大张旗鼓供奉过的神仙。
“普贤真人?!”
高丽王几乎第一时间,就从座椅上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跪伏在普贤真人的面前:“小王拜见真人。”
“起来吧。”
普贤真人抬了抬手,一道白光洒出,落在高丽王身上。
后者顿时觉得身体一阵轻松,就像是操劳了许久,而后边泡温泉,边享受妃子的按摩。
意识到这可能是神灵赐福,高丽王又连续叩拜感谢,才缓缓直起身。
随后,就听普贤真人道:“这一道灵光,乃是对你在任期间功绩的嘉奖,可使你长命百岁,无灾无病。”
原本就有所猜测的高丽王,听到真人的话,一时间更加欣喜若狂。
不过很快,他脸上的表情又僵住了。
便听普贤真人道:“不过,你在任期间,识人不明,亦间接促成诸多有损天合之事,本座本应降下天罚......”
听到这话,高丽王脸色一阵苍白,又跪在了地上:“真人明察,小王,小王也是一时糊涂,才听信了赵光祖的鬼话,小王,小王已将他流放了!还望真人再给小王一个机会,小王一定将功补过......”
“本座几时说过赵光祖才是祸乱之源?”普贤真人这话,让高丽王再次愣住了。
赵光祖不是?
那谁是?
很快,普贤真人就揭晓了答案:“卞学道,假借神谕,为己谋私,残害忠良......”
卞,卞学道?
“真人,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卞爱卿对小王忠心......”他忽地不敢开口了,因为普贤真人的眸子低垂了下来,其胯下的白象,也发出了危险的啼鸣声,大有他再说一个字,就过来一脚踏死他的意思。
“你在质疑我的话?”
“没有没有,小王岂敢,小王岂敢。”高丽王连连叩拜:“真人说卞学道错了,那他就一定是大奸大恶,小王定当秉公处理,绝不徇私。”
高丽王想明白了,眼前的普贤真人,才是自己最大的依仗,而卞学道,充其量只是个中间商,没有了卞学道,还可以有崔学道、朴学道,实在不行,还有他这个‘李学道’。
完全没必要为了对方,而得罪神灵。
“孺子可教也。”普贤真人微微一笑,“既如此,就速速前去操办吧。”
他话音落下,连象带人,从原地消失。
高丽王脑袋紧贴地面,等了许久,没有听到下文,才抬起头来,见房间中除自己外,空无一人,这才松了口气,同时身上的力量也仿佛被剥夺了一样,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地。
“还好还好,真人没有说要收回嘉奖。”高丽王庆幸着,记起真人最后说的话,不敢怠慢,忙朝着外面喊道:“来人,来人呐!”
不多时,有侍卫从外面跑了进来,见高丽王瘫软在地上,大惊失色,连忙就要上前搀扶。
却被高丽王打断。
而后就听他说:“别管我,你,速去卞学道的府邸,把他全家老小,都给本王拿下,另外,差人快马加鞭,去将赵光祖追回来,要快!”
他忽然庆幸自己。仅仅只是将赵光祖流放,而没有斩尽杀绝。
侍卫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点点头,转身就要去传达王命,却还没有出门,就又被高丽王喊住。
“回来,饭桶!连个凭证都没有,别人如何知道你传达的是本王的命令!”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到书桌旁,取来了笔墨,可他的脑海中还是纷乱如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落笔。
最后,干脆把毛笔一扔,取出自己的金钮龟印,沾上墨迹,在纸上拓印出来。
“行了,拿着吧。”
高丽王目视着,侍卫接过拓印着金龟图案的纸张,告退离去。
在原地思忖片刻,又将宫中禁军统领傅君瑜。
今时不同往日,卞学道凭借着他的信重,如今已成了勋旧派的话事人之一,贸然将对方家眷捉拿,恐怕会引起勋旧派的怀疑。
若是这群人合力逼宫......他总归要做些保护措施。
......
......
高丽王都之外,一处山峦,临近水源的地方。
白象啼鸣与青狮吼叫的声音交相辉映。
两个道人,临泉而坐。
“你的状态很不好。”未等文殊开口,普贤真人先一步察觉到了对方的状态。
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随时都有被排斥在外的意思。
“后生可畏,蒙元的小子比我预想中还要果决一些。”文殊表情依旧从容,话语中虽说后生可畏,可似乎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普贤真人皱了皱眉,“惧留孙失败了,或许可以用他的那一份国运......”
他的话没说完,就将文殊摆了摆手:“惧留孙只是失败了一次,总归是要回归的。”
“至于我,情况其实也没那么严重,而且我已有了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
“信仰可不是中原独有。”文殊说着,看向了海的方向:“我要离开一阵子,你多保重,另外......小心妙善。”
“你是说慈航?他有什么问题?”
“我还不知道,只是有一种感觉......你不觉得惧留孙的失败,太‘顺利’了么?”
“顺利?”
“惧留孙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他会失败,我并不意外,可他却连奋力一搏的机会都没有。”
听他这么一说,普贤也陷入了沉思,的确,惧留孙是他们之中最谨慎的人。
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从战神殿中脱身何其困难,阵图本就没有做到尽善尽美,最后又没有布置完善,他无力反抗也情有可原,而且别忘了,他并没有完全失败。”
“说的也有道理。”文殊没有反驳,从容的笑了笑:“那等他脱身后,你替我跟他问声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