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连的发力快准狠,甘江海轻了敌,避得开乔简的上一招,下一招就被打得猝不及防,一个身形不稳倒在了楼梯上。
甘江海一手扶着楼梯,抬头看乔简,眼里似有赞赏,“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乔简晃了晃手腕,“承让,不过就是不小心拿了个自由搏击的冠军罢了。”
话音落,她便又冲身上前,甘江海坐那没动,指尖朝着乔简的方向轻轻一弹,一颗种子倏然落在乔简的脚下,没等她看清楚,那种子瞬间就破了壳发了芽,不过短短数秒,就长出漫天藤蔓,将乔简的双腿牢牢缠住。
乔简奋力挣扎,可那藤蔓就像是无数双大手似的牢牢将她控住,让她无法迈步。
“别动了,你越动它就缠得越紧。”甘江海说,“乔小姐,我对你还是好言相劝,并不想伤你分毫。在你认为我是夺了你村民的恶人,又是利用亲情来伤害小物的坏人,没关系,村庄马上就要消失,你会有足够的时间来了解我。”
乔简闻言这话一惊,村庄要消失?
“不用惊奇,你们之所以能找到村庄,是因为成亦军受伤,他的伤马上就会痊愈,到时候永陵村又会恢复以往的平静。”甘江海起身,缓缓下了楼梯从她身边过,语气淡淡,“至于你带进来的那两个人,或许他们永远都进不了村子,也或许我的人拖不住他们使他们重新杀了回来,没关系,只要他们还敢入村,我们势必有办法对付。”
乔简使劲攥了攥手,冷笑,“看来,你们是逼着我们痛下杀心。”
“乔小姐口口声声说我给村民灌输了暴戾,那你呢?你刚刚的行为和言语何尝不暴戾?”
“我绝不会让村庄再消失的!”
甘江海转头看着她,似乎对她的话不以为然,摇头笑笑,走向茶炉。
乔简趁他不备,将身上的外衣一脱,从背后抽出园艺剪刀,咔嚓几声就将藤蔓剪断,那断了根脉的藤蔓就像是有痛感一般蓦地回缩,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这般声音引起甘江海的注意,他倏地停住脚步,刚一回头,就瞧见乔简一跃而来,手中竟不知何时多了只电击器,他没来得及躲闪,那电击器就戳中他的后心。
一股电流直接穿透甘江海的身体,他被电得倒地抽搐,一时间起不来身。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不想杀人,如果可能的话我也不想伤害你,毕竟你是小物所亲近的人,但是,我必须要带走他,他在平凡的世界里过得很开心。”乔简说完,生怕他再有反击,又反复电了他几次,直到他彻底疲软,她才撒手。
她从腰间抽出皮带,正打算反绑他的双手,却不曾看到身后正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慢慢升起。
那黑影在半空中摇曳着,如鬼魅。
乔简余光扫到黑影,一惊,回头一瞧竟是株硕大无比的食蝇草,还没等她避开,那食蝇草大嘴一开,紧跟着就把乔简给吞了进去。
躺在地上的甘江海缓缓睁眼。
天际已掀开一丝光亮,像是一头巨兽正在慢慢睁开双眼。
楼上卧室里安静非常。
夜愈在为成亦军疗伤,他的脸色看上去有点白,很是倦怠,但还在坚持。成亦军的脸色就好看多了,呼吸平均,不再痛苦。
房门轻轻推开,无声无息,并未打扰到里面的治疗。
甘江海站在门边,没有上前,他身边还跟着那只巨型食蝇草,慢吞吞移动起来像是个巨大的蜗牛。
少许,夜愈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吁了一口气,“他基本已经痊愈了。”
“很好,辛苦夜愈先生了,现在我们就等着村子消失的那一刻吧。”甘江海也松了口气。
夜愈微微点头,“只要等着成先生主动睁眼就好。”他看见了那株食蝇草,又问,“这里面是?”
“他们的同伴,一个姑娘,对我们没有威胁。”
夜愈轻轻闭眼,少许,眉头紧锁,“好像又有不速之客了。”
客厅散落的还都是乔简的工具,甘江海下楼的时候扫了一眼,不由感叹乔简的不同寻常,能这般跟他对上几个回合,甚至是面对这般离奇之事还能沉稳应对着实不是普通女子的风范,他回头瞅了一眼食蝇草,说了句,“你若不同我作对,我还是很喜欢你的性子。”
突然,玻璃破碎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只见三把匕首穿窗而入,直直地朝着甘江海射来。他迅速往旁一跳,那三把匕首又跟着他的转移而改变方向。他连连后退,左闪右避,却也逃不开匕首的跟随,眼看着就要刺中他的要害,他双臂一挡,就瞧皮肤已瞬间变成糙厚树皮,三把匕首齐刷刷扎进他的胳膊里,却因树皮的缘故能被扎透。
“还真是有意思啊。”说话间,宵衍已站在门口,瞧见这一幕甚是感兴趣。
甘江海面对宵衍时已无笑意,他收回双臂,皮肤也瞬间恢复原样,匕首应声落地,他的双臂无伤痕。
“经年书呢。”宵衍状似吊儿郎当,却是开门见山。
甘江海冷笑,“经年书是捕星司的圣物,宵公子跟着夺来做什么?我犹还记得宵公子说过,你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经年书。”
“经年书千百年来就是在捕星司和蓬莱界手里转来转去,直到被你和成亦军盗走,我倒是挺好奇你们夺经书的目的。为了精进能力?为了少走弯路?又或者是为了……”说到这儿,宵衍微微勾唇,一双桃花眼惹尽了风流又藏了锋利,“秦陵中的阴兵。”
甘江海倏然警觉。
宵衍气定神闲走到桌旁坐下,那茶水在炉上都快犒干,他抬手拎了一边,自顾自地倒了杯茶,“云岭深处有龙脉,秦皇统一后,首要的自然想是保住龙脉。商鞅提出以形代殉,这才免去了活人殉葬的传统。可世人不知,就连永陵村人也不知,当时秦皇的确同意了以形代殉,私下却命方士注了亡灵魂魄入兵俑,只为守住皇脉安稳,而那些兵俑就是等着复活的阴兵。”
甘江海死盯着他。
宵衍道,“你口口声声说想要建立理想国度,没有一兵一卒怎么行?陵墓之中的兵马俑是锁了亡灵而造,只要将这些亡灵复活,他们就是一群随时供你调遣的阴兵部队。作为能力者都知道,我们每一次的能力进阶都是一次涅盘,经年书里不但记载着各方能力,还有快速和免除痛苦的进阶方式及克制其他能力者的办法。但我想,你们夺取经年书既然是冲着阴兵来的,那说明经年书里还藏有复活阴兵的办法。”
“有阴兵,有复活阴兵的方式,那么就差一个有复活能力的人,这个人就是小物吧。第一眼见到那孩子的时候就是觉得不同寻常,但具体有什么能力还不得而知,来了村子,前后这么一想也就想得通了,能让你们这般费力保护的,就是具有复生能力的异能者。为那孩子感到惋惜,能看得出来他很信任你们,绝对想不到自己是被利用。”
甘江海忽地冷笑,“宵公子,你知道的太多了。”
“想杀人灭口?”
“有这打算。”
宵衍笑道,“很难得咱们达成一致的想法,不除掉你,我怎么带走经年书?”话毕神情一肃,手中茶杯朝着窗外一掷,又是一声玻璃碎响,紧跟着炸开的玻璃碎片成了数百枚利器朝着甘江海来。
甘江海不敢轻敌,双手一扬,几十颗种子散落,瞬间冒出各种奇异植物。宵衍手一挥,那无数的玻璃碎片齐刷刷涌到上空,紧跟着如雨点射下。
甘江海身边倏然升起几株硕大芭蕉叶,形成密不透风的屏障挡住了碎玻璃,叶子破烂不堪,他幸免于难。可就在这时,宵衍绕到背后偷袭,凌空一脚揣在甘江海的脸上,甘江海却不示弱,被踹飞的瞬间,袖口甩出荆条抽中了宵衍的胸口。
宵衍擅远程,近身而战时只能肉搏,可甘江海可近可远,他的皮肤又能随时幻化树皮防御,手脚可随时转成木桩藤条,这么一来宵衍就占了下风。
整个客厅已慢慢被植物覆盖,能让宵衍落脚战斗的空间已经不多。他身上被藤条伤得不轻,极速退出屋内到了庭院,紧跟着双手扳住两扇铁门,朝着甘江海就扔了过去,“玩过麻将吗?吃两个白板如何?”
两扇铁门嗖嗖地呼啸而来,夹带着寒冬劲风。甘江海低身双手拍地,只见身后枝枝条条如海浪般翻起抵挡前面,一把匕首飞射而来,甘江海打算故技重施,却不想匕首后面又跟了个工具锤,连同匕首砸进他的胳膊里。再糙厚的树皮都被刺穿,献血直流。
卧室里,夜愈越来越无法专心,窗外打斗声扰了耳,他的脸色愈加难看。
突然房门被人踹开,夜愈一个哆嗦,治疗中断。
闯入卧室的竟是乔简,这让夜愈十分惊讶,再看地板上躺着三瓶强力除草剂,还有那株早已枯萎的食蝇草,他动怒,“狡猾的臭丫头!”
乔简寻小物心切,不想跟他浪费时间,快速出拳。夜愈虽不及其他能力者有极强的攻击力,但防御力也尚算不错,抬手就挡,不料乔简手掌一翻,电击器从袖口滑出,下一秒夜愈就被电得惨叫。她顺势又拿出一支电击器,一手一个左右开弓,夜愈连连后退,直到拎起木凳砸在乔简身上,一支电击器被打落。
夜愈拾起电击器反击,乔简身手却是灵活,趁着他攻前,一支防狼喷雾几就横在他的眼前,尽数喷了他的眼。
夜愈这一声叫得更是声嘶力竭,闭着眼,怒吼着朝着乔简挥舞着电击器,乔简闪得灵巧,夜愈却是摸黑乱抡,不曾想一下被床脚绊倒,电击器按在了成亦军身上。
成亦军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惨叫,愈合的伤口渗出血来,紧跟着一口血喷出就再也没了动静。
夜色下,那隐隐而绰的村庄再现。
楼下,甘江海许是也察觉出异样,急火攻心之下大喝一声,手起藤落,瞬间缠住庭院里宵衍的双脚将其拖进屋中,随后,数十根枝条如同利剑从四面八方刺向宵衍。宵衍使尽全力将身旁酒柜推出,枝条齐刷刷钉在了酒柜之上,朝后一拉,酒柜瞬间四分五裂。
宵衍再度反击,数十瓶酒朝着甘江海冲过来,甘江海冷笑,将皮肤树化,酒瓶砸身之时,他蓦地甩出一根藤条顺势缠住了宵衍的脖子,瞬间将他高吊起来,上百根荆棘如蛇般缠了宵衍的身,越缠越紧。宵衍眼中寒凉,趁着空档迅速掏出一支火机,点了火,朝着甘江海一扔。
甘江海瞬间被点着,熊熊烈火将他困住,他痛声惨叫,周边植物迅速涌了过来将他身上的火舌扑灭,可他身上已是大片烧伤,那张原本清秀的脸也已是面目全非,他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乔简被夜愈一路追着下楼就看见这一幕,一时间惊住,等反应过来后,手朝腰身一抽,一把尖刀在手,朝着缠住宵衍的藤蔓就过来。宵衍大喊别靠近,但为时已晚,乔简的脚刚一碰藤蔓就被缠住,周围又漫上来几束荆棘,根茎上的尖刺深深扎进她的皮肤里。
隐约之中只听鸡鸣,天角已亮,有微弱的光线入窗。
甘江海意识到不好,厉声喝道,“怎么回事?”
夜愈一身狼狈,死盯着乔简,“因为这个死丫头,我们功亏一篑了!”紧跟着快步来到甘江海身边,抬手稳住他的身体,愤恨道,“我现在只能尽量愈合你的伤势,杀了他们!”
夜愈的能力最强是在晚上,现在天色微亮,再加上他夜夜为成亦军疗伤,体力本就不支,所以想要完全恢复甘江海的能力有些吃力。但甘江海还是能站起身来,压抑了一晚上的怒火骤然爆发,大手一挥,一根粗壮的纸条疾速刺向乔简。
宵衍惊呼,乔简动弹不得,只能闭上眼睛等待致命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爆炸,枝条被炸得分裂,也炸断了缠在乔简腿上的荆条。甘江海和夜愈没等反应过来,两记重拳挥了过来。
重拳来自缰马。
爆炸来自瓦斯。
大门口,秦启逆光而来,颀长身影由暗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