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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田贲那边，他挟那记“天雷”之威，连吓带打，逼迫一些被俘虏的敌人军吏说了实话。审问之后，俘虏招供，他们的确是范、中行氏的家兵，而所谓的吕梁群盗，也是受两家指使而来的。

赵无恤在这边猜测范、中行两家的奇怪行径和打算，而中行黑肱和范嘉，在鸣金收兵后，不甘却又后怕地逃下了山。

赵无恤十分满意，经过昨夜的事情，他原本就高不可攀的威望再次蹭蹭上涨，若是成乡有声望值，那现在绝对是突破了天际的崇拜。

“君子，盗寇呢？”虞喜的马是下宫厩苑里挑的。弓箭放在马鞍上随时取用，他本来还在小心翼翼地观察，想知道这成乡究竟是在自己人手里，还是已经沦陷敌手了。

最后，赵无恤来到了让兵卒们集合休整的乡寺院子里。

虞喜大喜过望，立刻自告奋勇，他让甲氏骑留在后边从为下宫援军带路，他则骑着马赶到前面来，负责侦探之事。

他们之所以夜袭成乡，一来是眼红无恤近半年来依靠麦粉和瓷器大赚特赚；二来是听了范鞅信中所言，要试探赵氏的反应。看赵鞅是否真的“死了”；三来是想陷其领地，阻断道路，引发赵氏大乱，乘机在别处做点什么。

家司马邮无正猜测，这是敌对卿族冒充盗寇发动的攻击，那么，一定会留有后手，或许，在半道上就有一支伏兵。

“早就被吾等一顿好打，杀的杀，抓得抓，只剩下几人没命地逃了！”田贲审问完俘虏，过来向赵无恤汇报，就拉着虞喜，要带他去附近看堆积如山的尸体。

应了无恤昨夜的承诺，庖厨们在外面杀声震天的时候，也在革带上磨刀赫噌噌，杀羊宰彘。这会熬制了香喷喷的肉汤和柔软可口的水引饼，用大釜盛着端了上来，犒劳众人，还有几鬲盐味足够的肉酱，量大管饱。

“勿慌！还是分批休息，一半人留下，一半人随我来。”

按照常理，以五百群盗，配合一千精挑细选的范、中行族兵，让素有有知兵之名的中行黑肱亲自率领，足以轻易碾平这个百户小乡。

“咣咣咣！”

万一，等会真有一道天雷劈到自己头上，那可如何是好？

此刻命令一下，军吏便立刻各自就位，边跑边大喊无恤的命令。

这是他们在此之前从未预料到的事。若是战阵上输了，也就罢了。但那声莫名其妙的巨响，却让范、中行氏兵卒在失败的阴影外，还染上了一种恐惧的情绪。

“鬼神之力？”

“范鞅，还有中行寅，这两头狡猾的贪狼，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在听说沿途没有敌情，援兵将至后，众人又放松了下来，哈欠连天，只想回去继续睡觉。

在必经之路上设伏，准备阻击下宫赵氏援兵的中行氏家司马脸色阴沉，他看着两位君子苍白的面色，还有残兵们失魂落魄的眼神、伤痕。也不敢妄言不信。

然而一路之上，他却没有遇到任何敌人，只是在一些地点瞧见了蛛丝马迹：马粪、车辙，还有散乱的脚印。但那些脚印都被树枝扫清了，看不出朝向何方，他只知道这里曾有大队人马驻留过，却不知为何，在天亮前匆匆撤走了。

因为在新绛方圆百里，乃至于河东地区，中行、范有大片相连的领地。比起领邑和小宗都分散在太行内外，或者北方边境的赵氏，两家占据了绝对优势。

按理说，应该是虞喜去迎接的援兵，但还是小心为上，无恤让众人披好甲胄，握紧武器，准备迎敌。

结果却是，盗寇折损两百有余，两家族兵更是只逃回来了五百多，被杀、被生俘的将近半数。

看见这边惨烈的景象，满地的箭羽和鲜血、残缺兵器，他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无恤可不知道还有这么多波折，他正在苦苦思索对方的意图，却听到望楼上有人禀报：“君子，北面有数百步卒正在上山！”

但谁知道。计划的第一步，就遇到了问题。

到了这时，对面的来人也渐渐能看清了：火红的秋日之阳占据了白底旗帜正中，其下是一只展翅翱翔的纯黑玄鸟。

赵无恤看清了马上的人是谁,顿时松了口气。

也就是片刻功夫，数百人已经列队完毕，短时间内成乡内里处处是森然气象，所有人都在昂着头看向赵无恤，只需要他振臂一呼，便能随时出战。

吃完后，一夜苦战的疲惫就上来了，众人眼皮沉重，都想立刻躺下睡觉。

所以他们虽然同意救援，却也处处小心，朝四方都派了不少探子，虞喜也算其中之一。他心里惦记着成乡安危，便仗着马技娴熟，直接朝最危险的大道奔来。

赵无恤没好气地将恶少年踹开。一问之下，才知道虞喜昨夜拿着他的信物，前去求援，一路上在山中小径摸爬滚打。直到后半夜才抵达下宫。

“不可大意！”赵无恤却在提醒自己和众人，此次攻击的性质十分明显，是范、中行乘赵鞅昏迷之时的乘火打劫。

所以。当范嘉和中行黑肱带着残兵来到原定的汇合伏击地点时，他们夸张描述，把等待在此的所有人都吓坏了。

这几人被军吏骂骂咧咧地踹出了院子，让他们自个到厕溷解决，别在这恶心人，引发了一阵哄笑。

赵无恤让虞喜稍事休息后，带着成乡的几名骑从，也朝四方去打探消息，并迎接下宫援军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