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霄呷了口茶,明眸如同利剑般尖锐,“白玉骨?全是笑话,便是有了那块石头,没有神魔之体,一块废石,又有什么用?”她嘴角似笑非笑,眼里却含着湿气,“他要白玉骨……他抓你、囚你,也不过是想把你留在身边而已。”这句话说的极轻,似乎是句耳语,归霜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渝霄指着石门道:“你从这里出去,好自为之。”
归霜犹豫片刻,回头看了渝霄一眼,只见她玩弄着手指并未看她,她迈出石门,不再回头。
石门外的小厮已经不见了,腐水从门前流过。她试探地伸脚下去,灼人的热度传来,她猛地收回脚。洞穴是立在腐水之中,四处一片死寂。无人相助。
“想要出去,连这腐水都怕么?”身后传来渝霄的声音,她回过头,洞穴中已经空无一人。突然一只手抵在她腰间,一用力,她毫无防备,生生落在水中。河水不深,刚刚及他的膝。
刺骨的寒意与灼热的热气袭来,她挣扎地站起来,想要爬上岸去,腐水似乎有黏性似的,死死粘住她。
她只能向前走,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如同针扎一般,仿佛是世间最严厉的酷刑。未走到河,她已经香汗淋漓,大口大口地喘息。白卓的身影一遍遍在她脑中闪过,他温和的眼神,淡然伫立的背影,白袍翩翩的风姿。她咬住唇,苍白的唇色上渐渐出了血,染在唇上格外妖媚。
对岸越来越近,她的喘息越来越弱,血顺着小腿的弧度流下,她却麻木地感觉不到痛意。只有一步了,她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整个人却重重向前倒去。头晕目眩。明明只有一步了,她落在水中,沉沉陷进去,发髻散开如同水藻一般在水中漂荡。整个人虚不着地。明明这样浅的水,却把她深深埋葬。
白卓,你在哪里……泪水隐在腐水中,全身万箭穿心的疼。
“你怎么这么傻?”分明是调笑的声音,却又带着几分心痛。
有人扶上她的脸,她动了动眼皮,却睁不开眼。是谁,墨玉还是银珏?沉水香的味道萦绕在她身边,她想醒来,可是她真的太累,又是黑暗,她沉沉睡去。
“左护法的意思是她就是……”后面的声音低下来。
那么妖媚的声音,分明是渝霄的。归霜半分清醒,半分迷糊,只觉得有人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便是了,左护法也不该拿命救她。”那声音笑得猖狂,掩不住浓浓的埋汰。
银珏看着归霜,却对渝霄冷笑道:“这笔帐,我们以后慢慢算。”顷刻之间,渝霄便不见了。
银珏痴痴看着归霜,伸出另一只手去,覆上她的脸颊,大概因为难受,归霜蹙了蹙眉。手指沿着她的眼睛往下,在她的唇上轻轻摩擦。他低头看她,呼吸出的水汽扑在她脸上。指尖柔软细腻,也只有此刻她才那么安静的待她,每次相见她总是怒目相对,美目圆瞪,娇嗔怒骂。偏偏只有此刻他才觉得她是属于他的。
他轻轻在她额上吻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却再没有下一步动作。
“等你醒来,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他这次语气极淡,似是喃喃自语。
他坐起来,松开归霜的手,怔怔坐在床前,笑道:“你既然这么想回他身边,我便把你送回去,送你回去看看,你心心念念的人心里可有你。”
空寂的洞穴中这句话一遍遍回荡,鬼魅的叫人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