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乖乖躺下,背朝着白卓,洁白的裸-背上一道道伤口狰狞,如同鬼窟的鬼怪。她闭着眼,仿佛听见握拳的“咯咯”声。背上一阵阵清凉传来,白卓动作轻柔,她因在寒水中泡过,肌肤敏感,伤口也重新开裂,依旧忍不住低吟。
白卓看出她的隐忍,淡淡道:“痛便喊出来。”他的声音缥缈,似真似幻,她已经不知道这一切是梦还是现实。
归霜这一病如此一闹,又是养上了几个月。到了夏末的时候总算好全了。即使再拖几个月,还是要别离。归霜认了命,只好随着白卓去了花神的府邸。
“千繁阁”虽唤作“阁”却是极大的一座宫殿,一路过去繁花丛丛,别处的莲花皆是败了,偏偏此处池塘中的白莲开的甚好。归霜尾随在白卓身后,望见墙角一颗杏树,不由想到她失忆时曾扮作男装在花神住处摘过一枝红杏,还调戏过花神一番,不禁有几分害怕。
白卓感到归霜脚步慢了下来,并未回头,只淡淡道:“还不跟上。”
归霜快走了几步,便到了一座宫殿前。说是宫殿却不如说是一座雅居,花神性情泼辣,却偏偏对这些文人风雅之物颇为喜爱,闲时便摆弄些花草。
仙娥领了他们进去,梧画正清闲地品茗,见是白卓来了,慢慢放下茶杯,执起案上的纨扇。白卓玉立着,淡淡道了一声“前辈”,梧画轻轻点头,示意他坐下。归霜站在白卓身后,好奇地看着花神。
归霜对花神的映像并不差,幼时七彩锦鱼一事归霜记得清楚,这位天界前辈虽是泼辣,却是向着她。
花神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下,似是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品,眼神中扫过一丝欣喜,“这孩子的眉目生的竟与阿笙有八分像,”归霜心跳“咯噔”慢了半拍,“阿笙”是水神么,只听梧画接着道,“难怪司律天君对这个徒弟这般宠爱。”
归霜听得莫名其妙,却隐约摸出些眉目,心里却暗自伤心起来。难道师父护着她全是因为水神的缘故,那么他与水神又有怎样的过去。她曾听月老说起,白卓与凤笙是同辈一起长大的,那么,难道……她心里难过,面上却依旧端笑着。
梧画向归霜招手道:“孩子,过来。”归霜看了一眼白卓,白卓温和地朝她点点头,归霜便走了过去。
梧画看着她,缅怀着,“你唤作归霜?”归霜点点头道:“‘君问归期未有期’的‘归’,‘白露为霜’的‘霜’。”白卓听到最后一句不由一愣。梧画点点头,“你倒是灵动的很,像笙儿静的如同水一般,性子也是柔柔的,却不想最后在那件事上,那般固执。”梧画叹了口气,一众晚辈中她最是疼惜凤笙,如今想来不由怅惘。
梧画打开纨扇,上面绘的却是花团锦簇图,一只蝶栩栩如生落在花瓣上。梧画转头对白卓道:“这孩子天资、根基皆是极好,我便留下来了。”
“你今后便去料理好我后院那些花草,这些花草皆有仙根,是千繁阁下分支。”梧画说的柔和,完全不似外面相传的泼辣。
白卓也起身告辞,归霜见白卓走远,心中极为不舍。梧画看了她一眼,“噗嗤”笑了,“既然觉得不舍,便去说几句告别的话罢。”
归霜听了梧画的话如同得了释放,急忙跑出去,“师父——”白卓悠然停下脚步,归霜气喘吁吁地追来。却是白卓先开了口,“你的伤还没好,别跑这样急。”
归霜见到了白卓却顿时无语,两人静静相对,半响归霜道:“归霜会想师父的。”她面上淡淡的红晕开来,如同天然的胭脂。白卓神色依旧清平,点了点头,便走了。她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淡淡惆怅,难道,他没有什么要与她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