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了么。
她利落的签下自己的名字，放下笔后，将离婚协议递给他：“我签好了，该你了。”
邵京墨没有侧目看她，只说：“不吃了。”
他仅仅只是站在她面前，一句话也不用说，瞬间就又变成了她抬头时遥不可及的天上月，不过须臾，形同陌路。
乔母下完最后一阶台阶，朝乔俏走过去：“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他把他大半家产几乎都给了她，而他，除了还拥有公司的股权，几乎一无所有。
乔俏一愣。
乔俏听见自己沙哑得几乎快辨不清的声音：“那我算什么？算你始乱终弃后的一个笑话吗？”
邵京墨：“都有。”
乔俏唇角牵起勉强的笑：“一会儿。”
乔俏说：“面条。”
乔俏嗤笑：“我知道你打算正式脱离乔家，入赘温家，等你娶到令你心动的温小姐，温家的一切到手……呵呵，果然是资本家的嘴脸，下一步棋前后各算五十步，几乎算尽一切，满眼都是利益。”
摔一次就够了，再摔第二次，那她真的没救了。
乔俏抿紧了唇，随后轻点下头。
乔俏已经冷静了一晚上，心如冰粒，一颗一颗碎裂到现在。纠缠从来不是她的作风，太掉价，没尊严，等了一大早，就是为了等到亲口问邵京墨要离婚协议书。
她迫不及待抬头看向身侧的他，睫羽轻颤，可怜得不像话：“小叔叔……”
好一句我也不算辜负你。
他缓缓开腔，声音不似昨晚那般冷沉：“离婚协议书，中午之前会送到你手上。”
乔母触碰到乔俏脸颊的冰凉后，又迅速摸了摸乔俏的手，比脸还冰。
甚至比她想象中还要大方千倍，万倍。
她后退着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另一只手扶着墙壁，以防止自己不争气的再摔倒。
中午之前，窦颖送来一份黄皮纸袋文件，交给乔俏时，并郑重叮嘱：“乔总说这是很重要的文件，你看完之后尽快上去找他。”
只有眼下的乌青略重一些，昨晚应该是没有睡好。
邵京墨的面部表情冷到极致，尤其是那疏冷的眉眼，如涔涔寒冰化不开。
乔俏看着他，催促他：“该你签了。”
不过走之前她提醒了一下乔俏：“你今天又没化妆。”
注意到她眼白里的红血丝很浅，说明昨晚离开后没有再哭。
却在后退时，身体不受控制虚晃了一下，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伸过来扼住她的臂膀。
窦颖并不知道那份黄皮纸袋文件里，装着乔俏和邵京墨的离婚协议书。
他作势要走，乔俏再次叫住他：“小叔叔。”
邵京墨这才缓缓开口：“先暂时放在你那里，之后我会取回来。”
说完这话，她提步上前，拿起笔，当着邵京墨的面，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慢慢退到门口。
邵京墨眉梢轻佻：“理解透彻，看来这段时间跟在我身边没有白学。”
知趣……
邵京墨垂眼一瞬，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晦暗不明，乔俏无法窥见，在她的视觉下，他只是露出了一个傲慢的神情，并不打算跟无知的她做过多解释。
邵京墨忽视她的情绪，回了一个字：“是。”
乔俏抬手抚脸，最近已经有好几次上班没有化妆，而且每次都是气色状态最差的时候。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乔俏怎么也不会相信，这句话是从邵京墨口中说出来。
邵京墨没有拿笔，也没有看她，只是将协议书推到一边说：“你签了就行，我需要再看看。”
“没那个必要。”他淡道。
乔俏：“我能把这句话当做威胁吗？”
她忽然感觉大脑缺氧，眼前事物晃荡，有点晕眩，不知道是不是气急的缘故，脚下更是虚浮得厉害，她努力想要平复此时的心绪，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不至于那么狼狈。
乔俏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先应道：“我知道了，谢谢窦秘书。”
邵京墨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乔俏呛笑：“如果这些财产真的到了我手里，你以为我还会还给你吗？”
“你就知道骗我，要真只在这坐了一会儿，怎么可能身上这么凉，连手也这么凉。”
乔俏仰起头，脸色很苍白：“有听了妈妈的话，晚上早点睡，早上就能早起。”
摔倒之后，她四顾茫然好久，一时间不知道身上的痛感到底是从哪一个地方传来，恍然回过神时，已遍布四肢百骸。
邵京墨往后靠着，睨着视线看她：“你应该没看到最后。”
邵京墨弯腰扶她。
他在她愕然的神情间，狠狠再划下一刀：“还有，姻期间双方互不干扰对方隐私和个人生活，包括婚后财产如何分割，以及给你的补偿，早已白纸黑字写在婚前协议里，我记得不错的话，那天你盯着协议看了三遍，最后到这一步，我也不算辜负你。”
彼时他正在开视频会议，乔俏很知趣的站在一旁没有打扰，直到他的视频会议结束后，这才看向她：“已经都看过了？”
十几个国际银行的存款账户也划到她名下。
乔俏一怔，脸上仅有的希冀在片刻间化为泡影，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这一下导致她自身失去支撑力，整个人往后退了半步，不小心跌倒在地上。
她几乎崩溃的情绪一直在临界点游走，随时都会喷发，她死死咬住唇瓣，唇瓣因为她的用力很快破皮，鲜血溢满唇齿间，腥甜味迅速充斥在鼻腔。
可是换来的，只有邵京墨冷视的薄情：“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
今天的餐桌上没有邵京墨的身影。
“好，妈妈给你煮面条。”乔母轻拍乔俏肩头。
邵京墨脚下一顿，但没有转身。
乔母和乔父心照不宣，一个字都没有提跟邵京墨有关的话题，其实乔俏很纳闷，为什么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跟邵京墨的事，父母却好像什么都知道。
几分钟后。
“我只看到你把名下所有产才都划给了我，如果有被我忽视的，你可以提醒我一下。”她放下协议书，说道。
可如今真真切切拿到离婚协议书之后，她不禁感慨，邵京墨是大方的。
他的笔锋很快，一气呵成，没有一丝犹豫，终于将乔俏眼里的最后一丝期待打破。
他签了。
签得那样痛快。
没有一丝留恋。
乔俏自嘲的笑：“邵京墨，我们以后是两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