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许久,直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
“不是的!”
危遇说:“我只是提醒你,别逞强。”
裴皎笑了:“呵呵呵呵……”
裴皎:“……”
裴皎进去后,反手将盥洗室的门关上,她从衣服里层摸出刚才从危遇那‘偷来’的手机,输入解锁密码,给北客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危遇在旁边坐下,幽幽的声音传来:“你想看到我哭么?”
危遇还是那句回答:“不会喝。”
危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和闻琼一起给旁边正在唱歌的林正打节拍。
裴皎把手搭在危遇手心里,起身到他旁边的空位置坐下。
闻琼问起:“你跟谁学的打麻将?”
“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危遇摁在她肩上的手缓缓收紧:“不管你是冲着那份机密文件来的,还是冲着其他什么来的,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你分毫,你告诉我你的身份,好吗?”
裴皎又喊了声,还是没应。
她拍他脸颊的手加重了一些力道,啪啪两声他还是没有醒来的征兆。
危老夫人也赶紧抬了抬裴皎的手腕:“蹲久了脚麻,起来坐着说话。”
危遇:“怕你揍我。”
裴皎在旁边笑得意味深长:“难道你是怕我知道你喝酒,就嫌弃你么?”
他这一拽,将裴皎拽到了他怀里,裴皎觉得莫名其妙,撑着他胸膛扬起脸:“干嘛呀?”
危遇摁着她的手,低声说:“不疼。”
第一通电话响了很久北客都没接,裴皎急得不行。
“危遇你们来了。”林正手拿一壶刚泡好的罗汉果茶走来。
但只有裴皎能感觉到危遇的不安以及压制的怒意。
危遇:“我在想,我不醒,你会不会拍死我。”
本来裴皎可以大方告诉危遇。
很快,裴皎和危遇也加入了跳舞阵列。
危遇手肘撑在旁边的小桌上,勾着唇笑:“我谈恋爱的事,整个基地又不是不知道,连休两天有什么好奇,陪女友罢了。”
裴皎拧起眉心说:“我心疼。”
“好。”
这就尴尬了。
很快整个餐桌上都是魔性的笑声。
危遇握紧了裴皎的一只手,继续调整呼吸。
这人是醒着的,还假装醉得不省人事,被季何扶着回来这一路上愣是一声没吭。
裴皎:“……”
裴皎呼吸一滞,脸色煞白。
危遇不动声色:“她是高手。”
而这个时候,一直没表态的危遇,忽然伸手一拽,将裴皎拉回来坐着:“你不能喝。”
危老夫人看向站在一旁的危遇,训斥道:“你说你一天到晚这么缠着非衣,寸步不离,这像话吗?”
林正唱着唱着,又开始挑起了锅庄舞,季何在旁边伴唱,林正跳着跳着拉起闻琼一起跳,气氛欢快得不行。
要是以前面对这些打趣,危遇都是沉着一张脸,不喜欢旁人过度讨论他。
他心情好像一下就好了很多。
他很快拿回主导权,让她跟上他的节奏。
“哈哈哈哈哈哈……”
危老夫人一听愣了愣,随后哭笑不得:“非衣现在只是你女朋友,又不是你老婆,再说啊,要是哪天非衣烦你了,把你一甩,我看你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餐桌上的气氛十分热闹,很大一张圆桌还是临时搬来的,所有人坐下后,位置竟然刚刚好。
林正一过来就忍不住打趣危遇:“你小子可是已经整整休了两天。”
危遇有些醉了,一开始他还能强撑着看裴皎跟她们搓麻将,看了一会儿就撑不住,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这时裴皎忽然举杯:“林部长,我陪你喝。”
这一晚上是裴皎待在基地这么久,最开心快乐的一晚上。看着眼前的每一张笑脸,她不禁想,要是一直这样开心快乐该多好。
林正兴致缺缺。
危遇沉默,没有说话。
她还以为北客被危遇绑架了呢!
裴皎迅速稳住心神,冷言问道:“所以你一直都在怀疑我,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我怕接了这通电话,你会失望。”
裴皎就纳闷了,这人难道就是欠修理??
一顿晚饭下来,危遇还是喝了不少,不过他脸上看不出什么醉意,反倒是林正醉得厉害一些,都开始唱歌了。
不过谁也不会想到,这都是后话了。
话音落下。
林正平时没别的爱好,唯独钟爱喝点小酒,今晚他把珍藏的酒都拿出来了,给每人倒上一杯,然后举杯:“先敬老夫人。”
裴皎也十分较真,端着酒杯又要起身时,却再次被危遇拉住:“是谁上次喝了两瓶RIO就醉的不省人事?”
裴皎想了想也是,危遇爱面子,就说:“那你扶稳一点,别把他摔了。”
裴皎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后果。
这人最近有些神经质,从早到晚盯着她,生怕她跑了,再加上所以裴皎总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暴露了一些什么,只不过危遇现在按兵不动罢了。
所有的理智和冷静被她的击溃,从充满算计开始,再到一发不可收拾,间隔不过几秒钟。
随着林正话落,危遇脸色立马就变了。
危遇轻扯唇角,问起她:“在一起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会打麻将,以前跟谁学的的?”
幸好,北客从不直呼她名字,也没有提及她家里的任何事。
危遇拿下手机,唇角扬起一抹很浅的笑:“怎么不说话了?”
不过裴皎并没有试图在中途逃离,都已经到这一步,她并不后悔。
季何搓着手说:“我哪敢扛少爷,扶着就行。”
危遇扼住她的手:“那倒不必了。”
危老夫人满脸宠溺的笑意,闻琼也笑得很开心。
裴皎转头看向他:“要不你现在哭一个给我看看?”
裴皎惊讶:“奶奶真的会打麻将?”
裴皎说:“我从来不觉得喝酒误事,误事都是自己的问题,跟酒才没关系,不过你要是喝点酒,今晚应该会好受一点。”
危遇沉着脸:“你能喝吗?”
“闭嘴!”他轻斥。
菜肴陆陆续续端上桌,大家也准备动筷。
危遇轻笑:“你刚才下手的时候,我可没感觉到你有多心疼。”
她得稳住自己。
没应。
打了好几圈牌,最后危老夫人实在熬不住,只能先撤。剩下裴皎和闻琼两人对打显然不可能,这场晚宴只能到此为止。
危遇克制着怒意:“你今晚有什么打算?”
危遇:“不会喝。”
裴皎自然是挨着危遇一起坐,她随口一问:“你会喝酒吗?”
紧接着是闻琼和林正的笑声。
本来林正不想跟裴皎喝,是觉得,一是因为裴皎是女孩子,二是隔着危遇喝不尽兴,但是裴皎这么一说,他顿时急了。
裴皎在旁边笑得特别开心,见林正和闻轻跳得特别好,她跃跃欲试,转头对危遇说:“我们也去跳好不好?”
他明明知道她会算计他,还是甘之如饴进这个陷阱。
季何心中嘿嘿笑,面上稳重点头:“好的,非衣小姐。”
他倒下后,裴皎松了一口气,短暂的睁开眼,睫毛轻轻颤了颤,又快速闭上眼。
她汲气,压低了声音在他耳畔说:“昨晚你失眠一整晚上没睡好,今晚只好劝你喝点酒,这样不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吗?而且我听说……”
裴皎想了一下:“我这边吧。”
裴皎撒开危遇胳膊,上前蹲在危老夫人面前,甜甜的声音喊:“奶奶。”
她的猜测成真了!
那晚和北客联系的通话内容,竟然真的被危遇知道了,他一直都在用各种办法套她主动联系外界。
终于,在等待接听的最后一声快结束时,那边终于接起了电话,裴皎立马把手机贴在耳边:“你搞什么不接我电话?”
裴皎趴着一动不敢动,忐忑问道:“你没醉啊?”
裴皎轻笑出声:“我听说啊……”
裴皎咬唇,转头看向‘罪魁祸首’危遇:“还不是他呀,我当然是想陪着您。”
裴皎面无表情:“那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而来了吗?”
但是危遇丝毫没有生气的表现,他站起身将裴皎拉回来坐下,再将手搭在裴皎肩上:“我来喝,你好好吃饭。”
危老夫人:“那可不一定。”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危遇愣住。
林正想说算了,裴皎却是直接站起身,从座位出来,看样子是打算换位置过来。
两分钟后,季何将喝醉的危遇,扶到裴皎睡的那那张床上躺下才离开。
他疾步进来,双手箍住她肩膀说,低头对她说:“我喜欢你是真的,但我怀疑你也是真的,可这并不冲突,我只是想弄清楚你的身份,以及你那晚出现在山里的目的,我想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来。”
接下来大家都敞开了吃,敞开了聊,敞开了喝。
裴皎抬手比了一个手势:“还好,也就一丢丢啦。”
“……”
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她将昏迷过去的危遇推开,下床换衣服。
回头一眼看过去,她深吸气,心情酸涩难言,没想到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没想到还是把自己搭了进去。
换好衣服后,裴皎拿上那张通行卡,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眼昏迷的危遇,低声呢喃:“我敢不计后果,也无所谓失去,这是你欠我的。”
收回视线,她迅速收拾好情绪,踏着月色星空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