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谁无过,患不自知。知而弗改,是谓自欺。
告我以过,是我良师。小人文过,以逞偏私。
纵欲成性,贻害无涯。日月之食,于明何亏?
从绳则正,增美释回。不远无悔,念兹在兹。
曾国藩把这四张条幅跪接在手,一时感动得泪流满面,竟不能多说一个字。道光皇帝也不着一词,只挥了挥手,便让曾国藩退下。
按大清老例,只有宫内有大喜事,或该大臣有大功绩的时候,皇上才会对该大臣赏上几个字,还多是太监们代笔,无非盖了御印而已。一个病中的皇上一次为一名四品官员用七天的时间写上四张条幅,这在大清尚不多见,道光年间,更绝无仅有,只此一次。这种圣恩,说是百年一遇,绝不过分。
由此可以看出,道光皇帝已经把曾国藩当成了可以信赖的人,当成了自己人。事实证明,道光皇帝看对了,曾国藩后来果然成了大清国的大救星,成了一个扭转乾坤的人。
是年年底京察,曾国藩被道光皇帝破格升授正三品太常寺卿。
道光二十七年(公元1847年)初,曾国藩三十七岁,授二品内阁学士署礼部侍郎,成了红顶子高官,相当于现在的副部级干部。
自打道光皇帝把曾国藩当成自己人之后,曾国藩的仕途几乎是顺风顺水,一路飙升。就连见多识广的穆彰阿都在私下感叹:“吾座下弟子万千,无有超过曾涤生左右者!”
二
道光二十八年(公元1848年)去大兴考核县学之后,“背”字再次降临到曾国藩的头上。
在这次事件中,曾国藩因触及满人的利益,犯了满人的众怒,遭到在京满人的全力抵制。不但朝中掀起了一阵要求皇帝处理曾国藩的浪潮,还有不少满人生员到曾国藩的行辕聚众闹事,甚至雇人要杀他。虽然曾国藩经过请示后迅速处理了这场骚乱,但政敌仍然用“用刑过重,引起众怒”的借口攻击他。
道光皇帝出于保护曾国藩的目的,不得已下旨将他贬为正四品都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
实际上,在这时的都察院中,主管官员不是只挂个虚衔,就是开缺,曾国藩一来马上就成了都察院实际意义上的最高长官。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皇上虽把曾国藩的品级由二品降为四品,但他的职权却比以前重了——道光皇帝等于是把一个庞大的都察院交给了他。
道光皇帝既平了旗人的愤怒,给了曾国藩一个降职的处分,同时又给了曾国藩更大的弹劾权、监察权,六大部全部纳入他的监察范围。曾国藩对这一点心知肚明,所以对道光皇帝充满了感激之情,更加用心办差。
没多久,曾国藩带着稽察库藏御史及相关人员,到户部稽察银库时,查出了国库亏空的大案。时年三十八岁的曾国藩为表清白,堵住政敌恶言诽谤的嘴,当众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光着屁股走进银库清点现银,查清了国库亏空的真相,从贪污库银的官员墨吏手中,为国库追回上百万两的白银。
身居四品的曾国藩一脱惊艳,赢得了道光皇帝的空前信任,因功被升授礼部右侍郎兼署都察院左副都御史。
自此,他又开始遍兼兵部、刑部、工部、吏部侍郎,仕途踏上全新境界。成了文武百官公认的、最能干事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