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男子微微蹙眉,与同行之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薄唇冷冷吐出“快追”二字。
数道身影如离弦之箭,循着那道森冷气流贯穿的方向破空而去。
转眼间便消失在长廊尽头。
玉笺转过头摸摸自己的胳膊,面色平静,端着空了的盘子继续下楼。
心里却知道刚刚自己撞上的那道气流,是魔气。
她在见雪身边待了那么久,再熟悉不过。
那些仙家这些日子虽整日在镜花楼里垂帘饮酒,出手极为阔绰,却从不许美艳的舞姬乐师侍奉,无论男女皆不许入内。
现在想来,或许他们本来就不是来寻欢作乐的,而是在追踪那道魔气。
玉笺端着空盘去往后厨,远远就瞧见几个小厮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神色间透着几分焦灼不安。
“出什么事了?”她凑近问道。
一个小厮四下张望后压低声音,“最近楼里总有人莫名失踪,大伙儿都提心吊胆的。”
起初不见的都是些不起眼的杂役,管事只以为是偷跑了,并未在意,反正楼里所有下人的命契都在手上,总会回来的。
可今日有个楼里的红牌鬼姬也不见了踪影,管事捏着她们的命契,点香寻魂,香火却燃不起来,也立不住,试了几番都直直坠地。
这才惊觉那些人不是跑了,而是没了。
玉笺一顿,后背发凉。
没了,就是没了。
不是东西没了,而是魂没了,命也没了。
莫名的,她又想到刚刚的魔气。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这三五日的光景。”小厮搓着手臂,想了想说,“差不多就是你来楼里的这几日。”
正待细问,楼下传来管事的呼唤。
小厮与玉笺对视一眼,站起身来往外走,都以为管事是在唤杂役。
却见一个青衣小奴慌慌张张跑进院子,喘着气在门前站定,“姑娘快来啊,对楼天字阁雅间的贵客指名要姑娘亲自去送醉仙酿。”
这下连后院几个小厮都觉得不解,“指名?指她的名?”
小奴错开手,仍面朝玉笺,“没错,是这位凡人之身的姑娘。”
都知道对楼天字阁雅间的客人是仙家,寻常舞姬乐师连见都见不着,更别提指名要她这个不常露面的人去送了。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玉笺接过漆盘,盘中放着一壶酒,壶嘴还飘着缕缕白气。
这还是她少数踏足镜花楼的主楼,虽与黛眉所处的偏阁仅一池之隔,却恍若两个世界。
九曲回廊上的灯笼摇摇晃晃,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走到天字阁前,玉笺叩了叩门扉。
屋内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进。”
推门的瞬间,淡淡的香气混着寒意扑面而来,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大抵就是仙气。
天字阁的客人,是不久前遇见的那些仙家。
隔着远远的距离,都能感觉到几双眼睛在打量她。
玉笺佯装不知,垂眸将漆盘放在桌案上,正要退下,忽觉眼前一暗。
有人已无声无息地拦在了门前。
“姑娘先别走,我们有事需要验证一下。”
玉笺连开口拒绝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