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疤汉子陪上一口酒,压低了声音:“不过据说江堂主此行中原倒是吃了个瘪,据说还身受重伤了。”
“哦?”
另一个一直未开口的驼背男子开了口,语气中有些惊奇。
“江堂主的武功还能给人伤到?”
刀疤汉子点了点头,又说道:“嘿,也不知那中原武林的小羊羔子们又用了什么阴谋诡计,不过我听说今年铸剑山庄蒙庄主也会亲临。”
“铸剑山庄?是那个人称‘炉中一点烈焰,世间万千神兵’的铸剑山庄?他们来这里作甚?”
刀疤汉子将一块羊肉吞下,顺了口气说道:“据说,铸剑山庄得了一块奇铁,要再铸一柄‘囚龙’,特邀天下英雄去见证开炉。”
驼背男子恍然大悟,随即又低声问道:“囚龙?这把武器不是已经失传许久了吗?什么叫再铸一把?”
刀疤男子摇摇头,说道:“这便不晓得了,据说铸剑山庄算过日子要到明年才会开炉,而只有在英雄擂台之上大放异彩的人,才能得到邀请,到时候才能知道,不过中原人做事属实不够爽快,拖拖拉拉就跟娘们儿一样。”
“哈哈哈,就中原武林那些小羊羔们,再好的武器给到他们手里,也没有什么用,这些年来,天底下武功最高的人不一直在咱们关外么?”
络腮胡子爽声一笑,一碗奶酒又已下肚。
再响起一阵碰杯豪饮的声音,三人接下来的说话便再无新意,方秋鸿也就收起耳朵,只草草吃些之后,付了银子离开了酒家。
站在布满沙土的长街上,方秋鸿朝北边深深望了一眼。
透过北城门,依稀能看到城外就是大片的无垠荒漠,落日与晚霞成映。
身在关外,似乎能看到天空的极限,这种光景,是在中原怎么也难以见到的。
看来要探寻荒芜的秘密,还得往北去,去会一会那什么关外英雄擂。
方秋鸿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出了城门,往北而去。
云城内一处民居后头,一座矗立的雕像突然被夕照点亮,那是二十年前云城百姓用城墙残砖混着战场兵刃熔铸的李墨仙立像。
雕像右手持一断剑指北,左手托着匈奴部队的狼头大纛,战袍下摆已经被黄风蚀成千疮百孔,看上去已经许久都没人打理过了。
雕像上意气风发的目光仿佛注视着那道孤身越走越远的负剑少年的身影。
残阳如血,雕像断剑的缺口正卡住最后一缕日光,灼得沙海泛起血红,就像当年在此被数万匈奴鲜血浸透的沙砾。
几个顽童不知何时又转到了雕像后头,稚嫩的童声追着沙粒遥遥传来。
“箭做铃铛土做墙,将军血染白衣裳。仙军可破百万师,断剑敢与天较长。”
最后一个音节被风嚼碎时,方秋鸿的脚印已湮灭在沙丘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