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吱吱站定了身子,再次看向楚宁,欲言又止。
“那位九皇子让特意让吱吱姑娘为我引路,应该是有话对我说吧?吱吱姑娘要说吗?”楚宁也不急着进门,而是同样看向陈吱吱,如此问道。
陈吱吱顿时愈发紧张,脸色也有些泛红。
“我……”
“我……”
她的一只手死死的抓着衣角,半晌却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还是让我这个做叔叔的帮她说吧。”而就在这时,屋中陈秉的声音传来,房门也在这时打开,不过隔着屏风,楚宁并无法看清屋中的情形。
陈吱吱似乎也松了口气,但又有些担心,她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楚宁,无论九叔待会给你说什么!”
“你放心,事先我都是同意过的了!”
这番话,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说完之后,她便转身逃一般离开了此地。
楚宁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眨了眨眼睛,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神情困惑。
“进来吧,楚侯爷。”而这时,房间中再次传来陈秉的声音。
楚宁亦深吸一口气,终于在那时走入了屋中。
在穿过眼前的绣有山水的屏风后,他看见了一个坐在案台前的男子。
虽然半天前在墨甲工坊中,二人已经见过一面,但那时收到了盘龙关失守的消息,楚宁的心神动荡,赶忙带着鱼龙城的众人回到了侯府了解具体情况,自然没有心情关注这位皇子殿下。
此刻,他细细打量着对方。
年纪不算大,二十七八的样子,穿着一身很是随意的青色长衫,胸前衣襟大开,露出内里的单衣,这幅模样确实与楚宁想象中浑身贵气的皇子相差极大,更像是一位不修边幅的浪荡公子。
他身前的案台上摆放着许多文书,看样子应当是各处地上来的卷宗与书信,他正拿着一封,一边看,一边皱着眉头。
一旁还摆放着一个茶壶,可里面装着的却似乎并不是茶水,从进入房间起,楚宁就嗅到了从那里散发出来的一股极重的酒味。
“稍等一会,我把这些东西看完,侯爷随意。”陈秉当然听到了楚宁走入房间的脚步声,他并不抬头,只是淡淡应道。
楚宁也没有多说什么,在一旁仅有的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
而他很快就发现木椅旁的案台上放着一张打开的信纸,楚宁皱了皱眉头,屋中只有这一张椅子,椅子旁又恰好放着这样一张信纸,怎么看这东西都像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
楚宁也难得揣测对方的心思,直接拿起了信纸定睛看去。
……
兵部侍郎臣王谨奏为边关危急请斩楚宁以安敌国事。
臣诚惶诚恐稽首再拜,伏惟陛下垂鉴:
盘龙天险,锁钥北疆,自英国公始,数十年来,蚩辽屡屡犯境,却未越毫分。
然良侯楚宁,沽名钓誉,以私利裹挟朝廷,私铸兵戈于关隘,虽暂挫蚩辽凶锋,然终致敌酋举倾国之力来犯。
今岁铁蹄已破雄关,狼烟彻夜不息,此诚二十年来未有之危局也。
臣等夙夜椎心,查蚩辽国书有“枭首献颅,始开和议”之要,其怒非在破关,实恨楚侯暗资银龙,以图夺回幽莽之事。
今敌拥数十万虎狼之骑陈兵关下,而我国库空虚,实难再启战端。
昔魏绛戮杨干而诸侯睦,孙武斩宫嫔而军令行。
今,楚宁一人死矣,而得天下安。
此诚剜心疗毒之计,断腕全躯之策。
望陛下念北境苍生之苦,赐其杀身成仁之功!
丰元二十七年五月二十日。
兵部侍郎王谨昧死谨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