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八百盏玉骨灯同时转向七七。初祖骸骨嵌入凹槽的瞬间,整个溶洞开始逆时针旋转,石壁渗出的墨绿色黏液在半空凝结成巨大的蛊虫图腾。怀瑾的手札突然燃烧,灰烬中浮现出三十年前的场景——初祖抱着啼哭的婴儿走向祭坛,而苗疆巫师正用鼠血在祖训碑上刻画。
\"以骨为引,以血为牢...\"蛊虫图腾发出雌雄莫辨的冷笑,\"你们段家世代守灶,不过是为我饲养药人。\"祭坛底部突然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青铜井,井壁布满倒刺的鼠首雕像,每只鼠嘴里都叼着段家嫡脉的生辰八字。
七七指尖的血珠坠入青铜井,井水突然沸腾翻涌,浮现出段嘉衍军队的影像。那些被毒雾侵蚀的士兵正在融化,而他们的骨骼竟与祭坛上的玉骨产生共鸣。小满的胎记化作血色锁链,缠住蛊虫图腾的瞬间,念苏腰间的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眼金光,将井水中的段嘉衍虚影吸入玉佩。
祖训碑突然发出蛛网般的裂纹,每道裂缝里都喷出墨绿色毒气。怀瑾终于看清,那些所谓的祖训竟是苗疆巫师用蛊毒写就的契约——段家每代嫡脉都要献祭双生子女,以血脉滋养药王骨,换取家族在瘟疫中的苟活。
\"阿姊接住!\"怀瑾将燃烧的账本抛向祭坛。七七和小满同时咬破指尖,两滴血珠在半空中融合成太极图案,重重撞向祖训碑。整座溶洞剧烈震颤,玉骨祭坛轰然崩塌,八百盏玉骨灯化作流星坠入青铜井,将蛊虫图腾和段嘉衍的虚影一并吞噬。
念苏在尘埃中捡起碎裂的玉佩,发现内侧刻着段嘉衍的字迹:\"愿以吾骨为薪,焚尽千年巫咒。\"祖训碑的残片突然自燃,灰烬中升起七粒晶莹的糯米,正是三十年前老者掉落的那粒。当晨光照进溶洞时,七七和小满的伤口已经愈合,他们的襁褓里躺着两本全新的《千金方》,扉页上写着段嘉衍的绝笔:\"双生破咒时,药王归尘土。\"小满则用胎记贴住血字,凰纹金芒所过之处,碑文如活蛇般扭动脱落。云疏的虎头鞋猛踹祭坛,鞋底银钉引动地脉震颤,玉骨祭坛轰然崩塌。
梆子声在薄雾中碎裂成冰碴,苏丹背着竹篓穿行在药圃间。露水沾湿的艾草突然发出荧光,她惊觉所有竹筒里的晨露都泛着荧绿,像极了三十年前那场鼠瘟时,井水泡发的腐鼠眼睛。
\"阿爹!\"她踉跄着撞开木门,却见父亲段嘉衍正将半块青铜鼎耳埋进灶台。那鼎耳上的鼠首纹路与她颈间玉佩严丝合缝,缝隙里渗出的墨绿色汁液,竟与晨露颜色一般无二。
\"带着这个逃。\"段嘉衍将染血的《千金方》塞进她怀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苏丹看见父亲掌心爬满荧光菌丝,正是昨夜暴雨后从祖训碑残片里钻出的诡异植物。灶台突然喷出黑雾,黑雾中浮现初祖残魂的虚影,他破碎的手指指向后院荒废的祭灶井。
井中传来铁链拖拽声,苏丹怀中的《千金方》突然燃烧,灰烬里露出蓝婆婆的蛇杖——正是昨夜击碎青铜鼎的那根。井口溢出的荧绿液体在地面汇成\"逃\"字,与三十年前溶洞里的场景惊人相似。
\"段家的血脉,该换我来收割了。\"蓝婆婆的笑声混着蛇信嘶鸣。苏丹这才发现,父亲咳出血块里竟裹着半片药王指骨,骨节处褪色的红绳与井中浮起的数百具骸骨如出一辙。
药圃里的艾草突然疯长,茎叶间浮现出双胞胎婴儿的啼哭。苏丹想起昨夜母亲念苏反常的举动——她将七七和小满的襁褓扔进井里时,襁褓里滚出的不是婴儿,而是两截渗着荧光的玉骨。
晨雾突然凝结成冰针,刺向段嘉衍的眉心。苏丹本能地将玉佩挡在父亲面前,玉坠上的并蒂莲纹路与井中浮起的青铜鼎产生共鸣。整座老宅轰然塌陷,露出地底密道里堆积如山的鼠首陶罐,每个陶罐都刻着段家嫡脉的生辰八字。
\"以血为引,以骨为薪......\"蓝婆婆的蛇杖点地,陶罐里的鼠血突然沸腾。苏丹怀中的《千金方》自行翻开,泛黄纸页上浮现出段嘉衍的掌纹,纹路与陶罐上的鼠首图腾完美重合。
井口突然喷出荧绿火焰,将晨露染成诡异的紫金色。苏丹看见三十年前的母亲抱着双生女婴走向祭台,而蓝婆婆正用鼠须笔在她们额头写下\"瘟\"字。她终于明白,所谓的晨露采撷,不过是苗疆巫咒的引魂汤。
药圃里的艾草突然全部枯萎,根系里钻出无数荧光蛆虫。段嘉衍的身体开始溃烂,腐肉中露出刻着\"双生破咒\"的初祖玉骨。苏丹咬碎玉佩,玉屑混着晨露吞下的瞬间,听见胸腔里传来婴儿啼哭——正是三十年前溶洞里的童谣。
荧绿火焰中升起七粒晶莹的糯米,在晨雾中拼出\"疫火再临\"四字。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苏丹发现自己的影子变成了孪生姐妹的模样,而父亲段嘉衍的骸骨正化作肥料,滋养着药圃里新开的并蒂莲。七七将露水抹在碑文拓片上,显出段嘉衍的最新血书:“疫已入营,速离!”小满的胎记突然灼烧,皮肤下浮出青铜鼎的纹路——正是军营药炉上的图腾。
头狼叼着染疫的军旗撞门而入,旗面七星被脓血污了四颗。念苏将旗角浸入灵泉,血污竟凝成蓝婆婆的脸:“腊月廿三,双生祭鼎,疫火焚天!”
残碑在此刻彻底粉碎,碑心滚出块带血的襁褓布,上面绣着双胞胎的生辰八字,以及腊月廿三的朱砂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