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守真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抚过一缕余烬。
他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背负了更沉重的宿命。
“原来如此……我当年不是看不懂这本书……是不敢看懂啊。”
赵轩的拳头,一寸寸握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洪荒断碑……那是他尚未抵达,却已被预言的未来死地!
就在当夜,村南的火山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
正在夜观星象的赤眉猛地抬头,只见南岭上空,一股肉眼可见的“名煞”之气汇聚成涡,其核心直指火山之巅。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孤身一人如鬼魅般攀上险峻的火山。
在翻涌的岩浆湖边缘,她发现了一块被煞气包裹的乌黑卵石。
那石头不过拳头大小,入手却异常温热,甚至带着如同心脏般的、规律的脉动。
赤眉将黑石带回,当她把这块石头放在赵轩从青石秘境中带出的那块青石旁边时,异变陡生!
两块石头仿佛失散多年的同源之物,嗡嗡共鸣,投射出一片交织的光幕。
光幕之中,一幅浩瀚的立体星图缓缓展开,星图上,赫然标记着十二个闪烁着不祥红光的坐标。
每一个坐标,都代表着一处“承火者陨落之地”。
而那第十二个,也是最后一个闪烁的红点,正指向一片虚无的星域,旁边标注着三个古字——断碑处。
赵轩凝视着那片星图良久,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平静。
他轻声开口,像是在对自己,又像是在对那十一个消逝的“自己”说:
“原来,我不是在创造历史……我是在重复死亡。”
那声音很轻,却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壮与沉重。
当夜,月黑风高。
赵轩独自一人,登上了村后最高的启鸣台悬崖。
崖下是万丈深渊,呼啸的罡风如同鬼哭狼嚎,足以将钢铁撕碎。
他站在崖边,任由狂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他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没有丝毫犹豫,在自己左手掌心狠狠一划!
鲜血,瞬间涌出。
他没有去止血,而是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身前的狂风中,一笔一划,艰难而坚定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赵轩。
奇迹发生了。
那两个由鲜血构成的字,在成型的刹那,并未被狂风吹散,更没有坠入深渊。
它们仿佛拥有了生命,分解成千万个微小的血色光点,逆着风势,浩浩荡荡地融入了漆黑的夜空。
赵轩仰起头,迎着撕裂面颊的罡风,用尽全身力气,向着这片抹杀了他十一次的天地,发出了属于他自己的宣告:
“从今往后,我不等谁来命名,也不靠谁来记住!”
“我要让每一次重生,都留下一道无法磨灭的痕迹!哪怕你们抹掉一万次——我也能凭着这深入灵魂的痛,认出我自己!”
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充满了不屈的意志。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远处,第一缕晨光艰难地刺破了厚重的云层,照亮了山下平静的湖面。
风声之中,仿佛有无数个细微、破碎、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微弱地回应着他。
“……我……”
“……也……”
“……回来了……”
随着这声宣告,赵轩仿佛卸下了某种枷锁,却又背负上了更沉重的责任。
他缓缓收剑,转身下崖。
然而,无论是他,还是村里早起的人们,都没有注意到。
黎明之后,随之而来的并非新生,而是一种诡异的死寂。
往日里此起彼伏的鸡鸣犬吠、鸟叫虫鸣,此刻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股深刻而又不自然的寂静,如同无形的巨网,笼罩了整个柳家村,沉重得令人窒息,仿佛天地万物都在屏息,等待着某个即将降临的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