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死都以为丈夫会来救她,却不知梁治达早被我喂了忘情蛊。\"
他手中的人骨法器突然指向暗河,浑浊的盐卤水中浮起具青灰色的女尸,正是二十年前被沉江的周氏!
梁学钊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具女尸的右手无名指上,还戴着梁家祖传的翡翠扳指。
母亲临别时的耳语突然在脑海炸响:\"官印在,梁家魂不灭...\"
他猛然醒悟,父亲当年交出官印时,早将半缕魂魄封入印中。
\"娘!\"这声嘶吼震得盐晶簌簌而落。
梁学钊胸口的狼头刺青渗出黑血,湘军火铳上的镇苗符文竟与官印产生共鸣。
阿朵趁此机会咬破舌尖,将混着金蚕蛊的血雾喷向傀儡丝。
那些用她母亲脊骨炼制的金线遇血即融,隆卡手中的人骨法器突然炸开数道裂痕。
盐宫崩塌的速度骤然加快,无数盐尸从岩壁中爬出。
梁学钊举枪瞄准隆卡眉心时,突然瞥见祭坛下方沸腾的盐池里,九具\"梁学钊\"的尸身正在融化,他们的血肉渗入盐脉,竟在池底凝结成一尊诡异的盐雕。
那盐雕的面容,分明是年轻时的梁治达!
\"看见了吗?\"隆卡癫狂的笑声夹杂着碎盐飞溅,\"你父亲才是第一个祭品!\"他挥袖掀起盐浪,池底的盐雕突然睁眼,梁治达的幻影手持官印浮出水面。
幻象中的场景正是十多年前,年轻的隆卡跪在盐井边,将掺了蛊毒的盐包双手呈给时任盐运使的梁治达。
阿朵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
她心口的血蝶完全脱离身体,化作流光没入梁学钊手中的官印。
盐宫中所有咒文同时亮起,那些爬行的盐尸突然调转方向,朝着隆卡扑去。
梁学钊终于明白,母亲当年被隆卡沉江,是发现了黑苗王用活人养盐的秘密!
\"砰!\"
火铳炸响的瞬间,周氏的尸身突然挡在隆卡面前。
铅弹穿透她心口的盐晶,翡翠扳指应声而碎。
梁学钊目眦欲裂地看着母亲残存的魂魄在硝烟中消散,官印上的睚眦兽目竟流下血泪。
盐雕幻象中的梁治达突然转头,官印重重盖在隆卡呈上的盐包。
隆卡趁机跃入暗河,寒铁链将阿朵拽向沸腾的盐池。
梁学钊飞身扑救时,怀中的官印突然迸发金光,盐脉深处传来古老的苗语吟唱。
阿朵腕间的锁链寸寸断裂,她反手抓住隆卡的银饰发辫,将最后一只金蚕蛊种入他后颈。
\"你以为赢的是梁家?\"
隆卡在沉入盐池前嘶吼,被金蚕吞噬的面容扭曲可怖,\"盐脉已通阴阳,你们永远走不出这座活墓...\"
暗河尽头透出惨白的天光时,梁学钊的湘军佩刀已断成三截。
阿朵倚着盐柱喘息,心口的血蝶图腾淡得几乎透明。
他们身后,崩塌的盐宫将无数冤魂永埋地底,唯有周氏破碎的翡翠扳指,在梁学钊掌心沁出冰凉的湿意。
\"看。\"阿朵忽然指向岩缝。盐霜覆盖的缝隙里,竟生出一株晶莹的盐晶花,花蕊中蜷缩着只碧色蛊虫,正是隆卡的本命蛊。
少女染血的指尖轻触花瓣,蛊虫突然振翅飞起,在虚空画出道血色符咒。
符咒映照处,盐壁上浮现出被篡改的历史:十年前的雨夜,梁治达手持官印闯入黑苗圣坛,却不是为追查盐矿命案,而是为夺取白苗巫女传承的《盐经》。
画面中,正是他将忘情蛊喂入隆昌口中。
\"原来我们都在局中。\"梁学钊苦笑着咳出血沫。
官印上的睚眦兽目不知何时已阖上,那些镇苗符文正在逐渐消退。
阿朵忽然将手按在他心口,残存的焚心蛊化作金丝渗入伤口:\"出井之时,便是蛊毒发作之期。\"
暗河水流突然变得湍急,前方出现三个岔道。
左侧水道漂浮着梁家侍卫的靛蓝衣角,中间水道回荡着苗女哭嫁的歌声,右侧水道岩壁上刻着湘军密文。
梁学钊正要拔刀刻记号,却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盐壁上扭曲成隆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