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波攻势,根本不是主力,而是在跟他们打游击。
如果继续和对方耗下去……
输的必然是他们!
“殿下……”
乌蒙允的脸色一片苍白,紧紧搂着乌娅,“他们不会罢休的。”
李玄戈深吸了一口气,眼底寒芒如渊。
“允姨放心。”
他抬眸望向帝都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森然弧度。
“这场猎杀的游戏……”
“该轮到本王做猎人了!”
众人:“???”
不是……
刚刚那局势,明显是他们处于劣势,哪怕赢了也属于惨胜,如今的李玄戈要如何将局势掰回一局?
一时间。
木钱忍不住问道:“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李玄戈没有吭声,而是一把扯过吴京手中的羊皮舆图。
然后。
稍微打量了一眼,最后手指重重戳在蜿蜒如蛇的官道旁一处不起眼的墨点上……
“鹰愁涧?”
“吴京,此地距我们多远?”
“回殿下,不足五里!”
吴京脸色骤变,“可那是绝地!三面环崖,只有一条羊肠石缝能进,形如口袋!一旦被堵住入口……”
“要的就是这口袋!”
李玄戈眼中精光暴涨,手指猛地划过涧底一片赭红色标记,“看这里!前朝矿志记载,鹰愁涧底有废弃的硫磺矿洞,洞壁渗出的硝土经年累月,遇火即爆,这是老天爷给咱们留的火药库!”
“啥?”
“您……您要就地取材造火药?!”
吴京骇然失声,几乎破音,“殿下!这太冒险了!且不说矿洞坍塌风险,单是提纯硝土、配制火药就需数个时辰……影阁的恶鬼如跗骨之蛆,怎会容我们安稳造炮?万一他们趁势强攻口袋阵,咱们就是瓮中之鳖,连逃都没路逃啊!”
他急得额头青筋暴起,一把抓住李玄戈的手臂,“末将拼死护您从侧翼突围!尚有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
李玄戈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如淬了寒冰的刀锋,劈开所有侥幸,“你看看身后!”
他指向硝烟未散的战场。
却见。
遍地焦黑的尸骸,哀嚎的伤兵,染血的断刃。
“一千锦衣卫如今折损三成!”
“火铳弹药更是十去七八!”
“而刚刚影阁的攻击,不过是动用了先头死士!”
“根据本王所知……”
“‘血蝠’、‘夜枭’、‘蚀骨’三堂才是真正的主力!”
“等他们像狼群一样围上来,拖着这些伤兵,我们能跑多远?”
“十里?二十里?”
他环视众人,目光如炬,斩钉截铁,“没有援军及时赶到,我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等死而已!”
他一把攥紧舆图,双眼虚眯了起来。
“置之死地而后生!”
“鹰愁涧虽然是绝境,但也是唯一能让我们以弱胜强的砝码!”
“背靠矿洞,以天险为屏,用这满涧的硝石硫磺,给影阁那群魑魅魍魉……”
“造一座火葬场!”
死寂!
四周的人陷入了一片死寂。
无数人被李玄戈的话语给震撼到了。
好一会儿……
突然!
赵硕拄着染血的流星锤,眼眸扫过满地尸骸,又望向李玄戈手中那份泛黄的舆图,喉结滚动了几下。
下一秒。
“殿下!”
赵硕猛地单膝跪地,铁甲砸在碎石上铿然作响。
他仰起头,独眼中血丝密布,却燃着破釜沉舟的凶光。
“属下乃是一个粗人,不懂什么兵法韬略!”
“但殿下敢拿命赌这一局,属下就敢用这一条命押在殿下手里!”
他声音嘶哑如破锣,却字字砸进众人心里,“要炸山还是填海,您一句话!刀山火海,老子第一个冲!!!”
当初。
若不是李玄戈,他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李玄戈,他甚至还落草为寇,当一个土匪山贼!
这一份恩情。
他一辈子都还不清!
木钱攥紧绣春刀的手缓缓松开。
他望着舆图上那圈鲜红的“鹰愁涧”,又看向李玄戈冷峻如铁的侧脸。
“噗通!”
木钱毫不犹豫的将双膝重重砸地,溅起一蓬血泥。
紧接着。
他伏身叩首,声音因沉重而发颤:“殿下从未失手过,卑职愿同生共死,更愿以性命为引,为您炼出焚尽魑魅的雷霆!!!”
“唰——!”
残存的八百多名锦衣卫陆陆续续的跪倒,铁甲碰撞声如潮水漫过战场。
这些从尸山血海中爬出的汉子,此刻眼中再无彷徨。
他们望着马车前那道玄色身影……
他蟒袍脏乱,但眉宇间却凝着劈开绝境的锋锐!
“愿随殿下死战!”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嘶吼声震碎林间死寂,惊起寒鸦乱飞。
吴京死死盯着舆图,指节捏得青白……
鹰愁涧是绝地,或许真的是绝境中的唯一生门?
殿下的胆魄更令他心惊,更令他血沸!
这一位以悍勇着称的锦衣卫统领猛地抽出腰间绣春刀……
“锵!”
刀身的寒光划破了硝烟,刀尖随之直指着东北!
“全体锦衣卫听令!”
吴京声如裂帛,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化为决绝,“即刻奔赴鹰愁涧,凡挡路者……”
他刀锋一横,劈开半截毒蛇尸身。
“杀无赦!”
“是!!!”
全体锦衣卫,齐齐拔刀。
望着大家的样子,李玄戈笑了。
“好!”
“今日咱们就同生共死,跟他们一玩到底!”
“看一看……”
“谁才是真男人!!!”
那一刻。
乌蒙允有点儿失神。
因为她从李玄戈的身上,仿佛看见姐姐的那一股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