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苏欢把你赶出来了!?”
苏崇岳猛地将茶盏掼在地上,釉色碎瓷迸溅,惊怒之气震得案上宣纸簌簌作响。
季理面皮涨得通红,语气激愤:“谁说不是呢!这几年全赖您操持商号生意,她今日竟突然杀来对账,句句带刺地挑错,末了竟当众把我撵了出去——明眼人都知道,她这是冲着您来的!”
他作为苏崇岳亲派的掌柜,立场早已不言而喻。
苏欢此举,分明是掌掴苏崇岳的颜面,意图独揽大权。
苏崇岳心头火起,沉声斥道:“你也是个没脑子的!她稍一激将,你就往坑里跳,这不是自讨苦吃?”
若不是季理自己先露了破绽,苏欢未必能如此顺利。如今闹到这般田地,倒让他颇为棘手。
季理面露惭色,悔意翻涌:“是、是我考虑不周。原以为她不过十七八岁,对生意一窍不通,谁知竟真被她挑出错处!”
他离了商号才后知后觉,苏欢从一开始就布好了局,只等他入瓮,可惜醒悟时已回天乏术。
坐在一旁的苏黛霜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季掌柜,您倒是大意了。我这位堂妹在外面颠沛流离数年,如今能安然回帝京,岂是没些手段的?您这般轻敌,栽了跟头也是难免。”
她语带讥讽,直说得季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季理慌了神。这掌柜之位带给他的甜头尚未尝够,若真丢了差事,往后生计何在?
苏崇岳拧眉沉思良久,忽然问道:“你走之后,他们可还留在商号里?”
季理面露难色,压低声线:“这……小人也不清楚……”
事到如今,再派人去探也无济于事。苏欢手握房契地契,又是季理当众自行离去,无论从哪头看,她都占着理。更让他不安的是———
“你且说,她当真看得懂账本?”苏崇岳追问,眸色深沉。
季理心中仍存着对苏欢的怨怼,语气不由得带了轻蔑:“她一个深闺女子,能懂什么商号账目?不过是碰巧遇上茶商,听了些皮毛罢了。经商的门道,她岂会明白!”
苏崇岳听了这话,略放宽心。
但他在苏欢手里栽过几次跟头,不敢再小觑,沉吟道:“除了这家商号,其他铺子呢?”
季理一怔:“其他铺子?难道您觉得,她还能把所有铺子都查一遍?”
各铺生意门道不同,苏欢能查清一两处已是极限,难道还能翻天不成?
苏黛霜轻嗤一声:“就算她查不全,单是今日这一出,也够她出尽风头了。早前还传她从山崖摔下,伤得极重,我看她身子骨硬朗得很,回府没几日就开始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