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攥着刚得的霓裳花簪,飞快跑进去,又跑回来,将一朵野海棠别在他襟前。
钟离指尖轻抚海棠花瓣,问:“果果姑娘,不知是否安排了我的住处?”
果果道:“哥哥不用客气,仙尊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也都打扫完了。”
果果带着他走过一棵被雷劈焦的老槐树,路过剑气丰盈之地,走到最靠近高雅宫殿的一处小院落。
“哥哥,果果见你多看了槐树几眼,可不能在绵绵师姐面前提哦。”果果拽了拽钟离的衣袖,压低声音道。
钟离道:“难不成,槐树是师姐劈的?师姐应是雷灵根吧?”
“哇,钟离哥哥你好聪明,还没见师姐呢,就知道绵绵师姐是雷灵根了!”果果道,“绵绵师姐有一次灵脉淤堵,修行出了岔子,雷电烧得屋子焦黑,树也死了。”
果果踮起脚尖,隔着窗户看向外面的树,叹气道:“屋子倒是修缮好了,可这树,却怎么也不见好,流芳峰的弟子们也都来看过,无济于事。原来,这上面还有坒绨仙尊绘制的宗门地图呢!”
钟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几处院落中心,老槐树颓萎,却被人精心保护起来。
足见重视。
“烦劳果果姑娘告知,师兄师姐在何处?”钟离道。
果果手指撑着肉嘟嘟的小脸,道:“这个嘛,好像是在大师兄那边,果果出门的时候听见争吵的动静了。”
钟离:“可否带我前去?”
果果:“好呀好呀,哥哥跟我来,师兄师姐一定也很喜欢哥哥!”
钟离浅笑不语。
喜欢吗?
不见得。
三人可是见到他,聊了没两句就像见了邪祟一样跑了。
果果拉着钟离的衣袖出门,走到老槐树下,钟离停住了脚步,果果也跟着他停下来。
只见钟离行至老槐树前,驻足凝视焦痕。
钟离轻叩树身,槐树根部忽有金光乍现。
果果捂住嘴巴,金光照亮她的眼睛。
金色纹路蔓生,将雷击痕迹复刻成悬浮的宗门地图,某处标着稚气涂鸦——正是果果所绘。
钟离缓缓道:“劫灰深处,亦有童趣生根。”
焦黑树皮剥落,露出嫩绿新芽。
果果惊呼:“这是什么仙力?”
钟离回头:“地脉之力。”
“地脉之力?果果没听说过,哥哥不是刚入仙门吗?怎么会这么厉害的仙术?”
钟离指尖凝出一缕地脉金纹,声线放得比山涧更轻软:
“果果可曾见过老树根下的蚂蚁?”
果果点头:“见过,果果喜欢数蚂蚁。”
地脉之力幻化出半透明岩蚁,背负着光屑爬上焕发生机的槐树。
“它们驮着千百年前落花的香气、战甲的铁锈、还有婴儿初啼的震颤——这便是地脉。”
钟离忽然托起她指尖轻点槐树旁青石,岩纹如涟漪荡开,石面浮现出果果幼时在宗门放纸鸢的残影:“你看,地脉记得所有被遗忘的故事。”
在果果面前,纸鸢似乎实体化,驱使着她伸手去触碰。
温热的手心却只触碰到冰冷的石块。
钟离取下果果别在他襟前的海棠花,插进地缝之中,地脉之力催得花瓣重绽,花色如晨露洗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