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没说话,只看了解尧恩一眼。
解尧恩发觉两人都看向自己,这才想起自己很久都没说过话了。
他又不傻,怎么能猜不出来无垢峰几人前来云阙城到底有什么目的?来城主府是什么目的……钟离和夏乐屿根本就不想隐瞒,他们面对解尧恩这个当事人,不曾说过谎话。
事实就这么血淋淋摆在面前,甚至书房、地下室和小阁里的一切解尧恩都用他这双眼睛看到了。
他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我父亲会死吗?”
夏乐屿蹙眉:“一上来就问这种问题,多残忍啊?”
“结果还未可知。”钟离给的答案模棱两可。
解尧恩双目无神:“好,我知道了。”
走到岔路口,他们就要与解尧恩分别了。
丧彪现在的身体走起路来不方便,飘着前进虽然也不怕风,但他还是稳稳站在钟离肩头,颇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解尧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连声招呼都没打,转身就走。
“少城主。”
钟离喊住他。
解尧恩脚下一晃,有气无力地转头:“嗯?”
“世人皆道父债子偿,然天地间自有杆秤,称的是人心分量而非血脉亲疏。”钟离的脚步慢慢靠近,解尧恩的心却遭受一次又一次的重击。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多到他无法处理。
“令尊的业障沉入忘川,你的路才将启程。” 钟离按住他轻颤的肩胛,道,“是让这九街十二坊继续浸在旧日血渍里,还是以新城主之名涤出个清平世道……血脉承罪业,心灯照山河。”
回到住处的解尧恩和衣蜷在床上,脑子里回荡的尽是钟离离开时说的话。
渐渐地,思绪如退潮的海水,只留下一句话。
——以新城主之名涤出清平世道。
他翻了个身,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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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偏院,钟离先跟阮娇娇要了一颗丹药,给了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夏乐屿,才将今日所获尽数告知四人。
“我们发现了一件事。”阮娇娇说,“佛堂灵台供着陈夫人的父母,在解英江从丈人手中接过城主职位的那一年,陈夫人的父母去世了。在那之后,明明是入赘来的解英江独掌云阙城,治理得井井有条。”
“解家的孩子还都跟他姓。”李胤鹏补充道。
阮娇娇说出了和夏乐屿先前一样的感叹:“陈夫人遇到解英江可真是倒了大霉。”
“哦,对了,还有一点。”李胤鹏说,“陈夫人之前是练武的,不过生了三个孩子后元气大伤,枪都拿不起来了。”
夏乐屿皱眉:“是陈夫人真的拿不起枪了还是故意做戏给解英江看?”
“我怀疑是后者。”阮娇娇说,“陈夫人生完解尧晖这个最小的孩子后,有几年学着做大家闺秀给解英江看,不过解英江还是不喜欢,她才死了心,分房睡的。这些都是陈夫人院中的小丫鬟告诉我的,不确保真实性。”
“补足了我们收集到的信息时间线空缺。”钟离手中捏着一颗黑色棋子,缓缓转动。
在晃动的烛火下,这颗棋子透着翠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