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是碎石，风中带土腥味，远处的山峰像塌了一半，错乱如兽齿。

“别看这里死寂。”

“其实……以前挺热闹的。”

乔伊波伊走在前头，语气轻。

“当年这山里，有一整座神庙圈。”

“供的是第三印——梦境印。”

“信徒说，只要梦够深，就能和神‘对话’。”

他顿了下，抬眼看向前方被藤蔓遮住的断碑。

“后来梦印碎了，神也没回应。”

“就成了碎环之谷。”

—

路飞没说话。

他感受到胸口那团火又躁了几分。

不是兴奋，是……抗拒。

就像体内某部分不愿靠近。

“你也感觉到了？”

乔伊波伊忽然回头。

路飞点头。

“这里的空气，有印残。”

“但不完整。”

“像是被‘撕’过。”

他说得不复杂，却很准。

乔伊波伊盯着他看了两秒，轻轻一笑：

“你真的不像这个时代的。”

“但有些本事……倒很像。”

“像谁？”

路飞问。

乔伊波伊没答，只是转身继续往前走。

—

山谷越来越窄。

最后，他们走到一处断层。

断壁下是一个天然洞口，周围插着几根陈旧的石柱，柱子上满是斑驳的图案。

有眼，有蛇，有火，有钟。

“这地方……以前是梦印观礼之台。”

乔伊波伊走过去，抬手拔下一根石柱。

“这根是假的，掩着路口。”

“走吧，下面还有。”

他把石柱一扔，洞口边露出一个斜坡。

两人一前一后钻了进去。

—

地下通道不宽，顶上垂着根须。

每走一步，都有土屑落下。

但越往里走，空气越潮湿，越“重”。

像是有人在下方呼吸。

终于，他们走到一处空洞。

墙上有残灯，灯芯全灭，但地上刻着完整的八个图腾圈。

中央是个破损的石桌。

上面压着一本书。

没有封面。

只有灰色皮革，上面烙印着八个圆形凹槽。

乔伊波伊拍了拍石桌。

“欢迎。”

“这就是‘图谱前章’。”

“我们……叫它《初火记》。”

—

他没有翻开书。

只是绕到另一边，从角落捡起一枚铁片。

“来，我问你。”

“你看得懂这些图了吗？”

他把铁片丢给路飞。

路飞接过，上面是简化版神印标记，刻得粗糙，但八个印都在。

路飞盯着图，没吭声。

乔伊波伊靠在墙上，双手抱胸。

“我来讲点旧话。”

“免得你误踩火坑。”

—

他指着图上的第一个印记：

“日轮印，主‘时间与光’。”

“由王族守印，从不外传。”

“我继承的就是这个，但还没觉醒全形。”

他换到第二个印：

“空环印，主‘律与回旋’，也是最古老的战争印。”

“现在掌控在神使军团手里，被强行刻入武器。”

第三个印，他手指顿了下：

“梦境印，主‘感知与构象’。”

“传说中能让人看见‘未发生的过去’。”

“现在碎了，只剩几个共鸣残片。”

他说到这儿，忽然看向路飞。

“你体内的黑火，可能和这个印……断过关系。”

路飞皱眉。

“为什么？”

乔伊波伊摇头。

“我不确定。”

“但火不可能无因躁动。”

他继续往下讲。

—

“第四，岩柱印，主‘镇与根’，毛皮族异系血脉传承，信奉沉默之神。”

“第五，烛龙印，主‘时间分支’……但没人见过它真形，只留过一次预言。”

“第六，海神印，主‘归与潮’，多年前沉入海底，传说鱼人一族是其后裔。”

“第七，碎影印。”

他停住，眉头轻皱。

“这印……不该存在。”

“但它却最危险。”

“主‘抹除与歪曲’。”

“能抹掉一段时间、一个名字，甚至——一个人的‘被记住’。”

他看着路飞：

“它是伊姆在找的东西。”

“也是你……最该小心的。”

—

最后一个，他没说。

他看着图谱最角落那个黑圈，叹了口气：

“第八印，没有名字。”

“没有记载，也没有完整图案。”

“只存在一份口传——”

“它会在火快灭的时候出现。”

“不是为了救，而是为了彻底‘烧完’。”

“我们……叫它终火。”

—

塔底很静。

只剩火种的躁动和灰尘的落地声。

乔伊波伊坐回石桌边。

“现在你知道了。”

“你身上的火，不是‘黑’，是‘空’。”

“空了，才什么都能装。”

“但也——容易爆。”

他闭上眼。

“你要走哪一条路，我不会劝你。”

“但别怪我没提醒。”

“印，不是力量。”

“印，是信仰。”

“信错了——就会变成神的壳。”

—

路飞站着，一直没动。

胸口那团火，一直轻轻跳。

像是在听。

像是在记。

像是在忍。

但没有爆。

他开口：

“我不是来找‘信仰’的。”

乔伊波伊抬头。

路飞看着图谱，语气平静：

“我来……是要知道，谁把火丢在地上。”

“然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