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宜闻言,眯了眯眼睛,而后靠近修安,小声地凑近她耳边说话。
修安露出震惊的表情,接着犹豫,最后迟疑,用看恶鬼似的眼神看了眼温知宜,下意识紧了紧衣襟,跃跃欲试道:“这,这不好吧。”
温知宜拍拍她肩膀,“她们既然不仁,就休怪我们不义。”
*
戒律堂内,靠东禅院。
茶香氤氲,檀香缥缈,乳白的气流,似一缕薄纱,又在灿金的阳光中,晕染上瑰丽的紫色。
明慧不经意瞥见,忙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又道:“紫气东来,看来师妹最近,将有好事降临啊。”
戒律堂堂主明信,瞧着香炉上方的紫烟,一向板着的脸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借师姐吉言,师姐放心,我已让人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绝不会让修珠师侄受委屈。”
正说着话,门口进来四人,抬着两盆冰块,分别放到两位堂主不远处。
“今年的天儿,倒是格外的热,听闻南边已经三个月没下一滴雨了。”
明信感慨了一句,接着吩咐四人,“静室里也送两盆冰去。”
“不必。”明慧摇了摇头,脸色有些沉重,“也怪我这个做师父的,总是怜她命苦,倒纵得她不知眉眼高低了。”
明信哪能不知她的心思,便好言劝道:“修珠还小呢,慢慢教便是。”
明慧叹息一口,“不说这个了,那边又递了话来。”她伸出四根手指。
“四千两?”明信眼皮一抬。
明慧收回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一人。”
“倒是舍得下血本。”明信垂下眼皮,似是在衡量,“上次失手,对方怕是已经起了戒心。”
明慧深深皱眉,“祸害遗千年。”
明信看她一眼,昨日法堂的闹剧,她是有所耳闻的。
“一次是意外,两次......我担心明禅那边,会故意借此闹事。”
“哼!庵主还在呢,且轮不到她狂!”说起明禅,明慧就来气,咬紧后槽牙,“那边说了,定要在半个月内,把这件事办妥,日后少不了咱们的好。”
“这么急?”明信暗感棘手。
明慧道:“京都顾家,你知道吧?”
“你是说,祖孙三进士那家?”明信仔细问了一句。
明慧点头,道:“顾家的大郎君,今科点了状元,又得公主青眼......可惜这位顾氏郎君,竟自小定有婚约......”
明信心口一跳,试探地道:“修善?”
“咱们可是将她得罪狠了啊。”明慧眼神沉郁。
自太祖一朝始,凡尚公主者,不得在朝为官,不得参与朝政,很显然,顾家不愿意尚主,既如此,顾家定然会暗示宣宁伯府,接修善回京都,重提幼时婚约。
到那时......
不为银子,为她们自己,修善也不能再留。
明慧双眼闪过一丝冷光。
“你说的是,这等祸害,早该......”明信沉吟片刻,正要表明态度,话才说到一半,突然热风夹杂着一股浓郁的臭味传来,扑了她一脸,像是谁家粪坑炸了,又像是谁家在烤屎,丝丝缕缕,直冲天灵盖,“呕!”
她控制不住的干呕一声。
“......呕!”对面紧跟着响起一声干呕。
“啊啊啊!不得了了,快去看啊,东小院炸屎啦!”
外面响起不知是谁的惊呼声,紧接着就是咚咚咚的脚步声,伴着此起彼伏的干呕和叱骂,一时间,这座沉寂百年的庵堂,热闹得简直要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