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阴氏语塞。
主要是温知宜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底子很不足,眉眼染着病弱,除开她本就柔柔弱弱的长相添持外,也因她身体确实还没补全回来,她揍了温嫦依一顿不假,但现在身体上其实已经有些不舒坦了。
唐氏拍着怀里的孙女儿,一面垂着眼缓缓说道:“人参鹿茸的养着便是,府里不差这点东西。”
这就是要她息事宁人的意思了。
温知宜情绪一沉,又陡然爆发,“好,好,好,都不想让我活是吧?我这就如了你们的意,找根白绫吊死在伯府门口!”
“放肆!”唐氏感觉受到挑衅。
“我放肆又如何?你敢弄死我吗?”温知宜可不怕她,“顾家还等着我嫁过去呢,满城百姓还等着看热闹呢,有本事你打断我的腿,把我毒哑了关在府里,不然别怪我不知道哪一天,说出些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唐氏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指着鼻子威胁过,一口气上不来捂着胸口往后倒。
“阿娘!”
“阿婆!”
几道呼喊接连响起,众人着急地围上去,又愤怒瞪向温知宜。
“我差点死在外面!”温知宜反瞪回去,比对方还要凶,“人家孩子受了委屈,一家子上门讨要公道,我呢?你是我的亲阿父啊,你既然不要我,为什么要生下我,让我受尽别人白眼欺辱!”
说到最后,尾音轻颤,似含着化不开的悲伤。
温泽川心口一怔,一股陌生的情绪涌上喉咙,让他一时哑口无言。
温知宜闭眼,眼睫湿润,轻轻颤抖,莹白的小脸,我见犹怜,“我就要一个公道,不然,我就去外面问问,一心盼着女儿死的父亲,还算不算是人!”
唐氏“啊”的一声睁开眼睛,“好好的闹什么!你一回来,就让咱们伯府丢尽脸面,你还要怎么样!”
这声音里,饱含浓浓的不喜。
“闹?怎么就是我闹了?外面的人欺负我,你们也欺负我,你还是我亲阿婆吗?你明知道我身体不好,还要故意气我,你就是想要我死,是不是!!!”温知宜眼尾晕红,声音颤抖,捂住胸口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阴氏吓一跳,忙过去把人扶住。
唐氏脸色一变,先怀疑对方是装的,可瞧她脸色越来越白,嘴唇都有点发紫了,终于感到一点害怕,忙道:“快,快,快,扶她坐下,参茶呢,端参茶来。”
这会儿这个气氛,谁都不敢再多说什么。
温知宜喝了口参茶,总算缓过那口气,恹恹地坐在椅子上,捻着帕子低低啜泣。
唐氏一阵心累。
打不得,骂不得,连语气重点都不行。
这哪里是她亲孙女,这分明是她祖宗。
最后,还是温临盛一锤定音。
“老大媳妇,这事,是你做错了,不管如何,邓妈妈是你的人。”
说到底,他对这事,仍有怀疑,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让这件事情尽快结束,“从今日起,你便潜心礼佛,茹素修行。”
温知宜耳朵动了动,不说话,侧过身捂着脸小声呜咽。
唐氏忍了忍,到底忍了下来,叹气道:“既要礼佛,便先斋戒禁食三日吧,三日后,你每日捡一篓子佛豆,送去给元娘熬粥添寿,她什么时候满意,你什么时候出来。”
温知宜在伯府晚辈中排行最大,时下男女称呼都喜欢按照排行。
所以,也可以唤她为温元娘。
温知宜哭声一停,勉勉强强满意了。
不过......她放下绣帕,期期艾艾地说道:“我知道,您们心里肯定怪我,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您们在府里山珍海味,我却饥一顿饱一顿的,手里也没半个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