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推开窗扇,看到护卫手心里的蜜饯。
“阿娘,是金桔,我认得!”
五岁出头的徐谨业乖巧地趴在莫桑晚怀里。
他生得很好,头发乌黑,小脸白皙,嘴巴小巧,红艳艳的,一双杏眼圆溜溜,黑白分明,亮晶晶的,笑起来的时候,像一颗小胖元宵,白白嫩嫩,可可爱爱,怎么看怎么机灵。
业哥儿,是她的业哥儿。
温知宜不敢错眼,眼睛钉在他身上,一点一点描绘他的五官,眼底水光弥漫......但渐渐的,她原本激动的神色,一点点变得古怪,尤其是那一大一小两张脸挨在一起时,她后背蓦地激起一层一层鸡皮疙瘩。
不会的,不会的。
一定是她看错了。
温知宜在心里无意识念道,抬手使劲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她指尖在发抖,一股说不清的寒意,从指尖末梢席卷全身。
下面,徐家护卫没抓到可疑的人,莫桑晚闻言皱眉道:“罢了,许是巧合,继续上路吧。”
她低下头,亲了亲儿子额头,“阿娘带你去泡温泉好不好,咱们直接住到腊八,你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好耶,阿娘最好了。”徐谨业撅起小嘴,去亲莫姨娘脸颊。
看到这一幕,温知宜身子一歪,扶着一阵阵发晕的脑袋。
观棋不知所措:“娘子,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温知宜说不出话。
心脏上似有一只大手,毫不留情地掐住她的心,喉咙紧到发疼,连呼吸都不能,泛起近乎悚惧的战栗。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儿子,会长得像莫姨娘?
那一双眼睛,那一双眼睛,简直像了九成九。
温知宜身子发抖,几乎站不稳。
她问自己,会不会是看错了,她曾听人说,谁带的孩子长的会像谁,但心里又有一道声音,不断地提醒她,击碎她的逃避。
她没看错,她不可能看错,毕竟每晚入睡前,畅想日后如何报复莫姨娘,已经成为她的惯例。
莫姨娘就算化成灰,她也不可能认错!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能,不能......”她双腿一软,靠着墙壁滑落,剧烈的头痛,让她脸雪白,越来越白,到最后,没有一点血色,颓然坐到地上,她双眼空洞,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滚落。
观棋急的不行,“娘子,到底出什么事了,您说话呀?”
“假的,都是假的。”
温知宜喃喃自语,听不见观棋呼唤,沉浸在自己思绪里。
“我没有,我没有......”害死我的亲女儿!
她捂住胸口,嘴巴张大,胸脯不断起伏,悲到极致,不能呼吸。
观棋亲眼看见娘子的脸,因窒息一点点涨红,眉眼凝聚着痛苦,如缺水的鱼儿,可她偏偏没有半分挣扎,就像恨不得一死了之。
她心底又惊又慌,吓的两手颤抖,忙抱住她对着她后背重重一拍。
只听“咳!”的一声闷响,怀里的人身子一软,闭眼倒了下去。
“娘子?娘子?”观棋轻唤两声。
怀里的人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呼吸表明她还活着。
观棋把人抱去软榻,见她即便昏迷了,眼角仍不断有泪水滑落,没入乌黑的秀发,她沉默片刻,转身出门向国师府送去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