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夜深露重,殿下身体金贵,若因此受了寒气,老臣万死难辞其咎啊。”
赵桓剑眉微挑,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睨着高俅,声音清冷:“高殿帅倒是关怀备至!”
“这份‘深情厚谊’,本王领了。”
“不过,高殿帅莫非是以为,本王是那深闺绣阁之中,整日只知道吟风弄月、养尊处优的纨绔公子哥儿?”
高俅闻听此言,那刚堆砌起的谄媚笑容险些崩裂,额角冷汗又多了几分,在月色下泛着微光。
他赶忙将腰弯得更低,声音里满是惶恐与讨好:“殿下说笑了,老臣怎敢有此等荒谬想法。”
“殿下年少英武,心怀家国大义,就如那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又岂是那等庸碌纨绔之辈可比?”
“呵呵!”
“高殿帅这一张巧嘴,真真儿是比那裹了糖霜、浸了蜜汁的蜜饯还要甜上三分。”
“殿下明鉴啊!老臣这一张嘴,在殿下跟前哪敢有半句虚言。”
“老臣对官家、对殿下皆是一片赤诚!”
“而这些肺腑之言,不过是老臣粗鄙愚钝,实在寻不出更妥帖的言语,才这般笨嘴拙舌地吐露。”
“只盼能略表老臣对殿下敬仰之情!”
而赵桓,只是微微一笑,语气却依旧平静如水:“高殿帅,本王可不是来听你这些花言巧语的。”
高俅站在那里,喉间发出几声干涩的呜咽,似是被赵桓的话噎住。
赵桓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在夜风中岿然不动。
他目光深邃,宛如幽潭,静静地看着高俅的表演,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始终未曾消散。
高俅只能毕恭毕敬地垂首而立,身姿弯得似被无形巨手压折的劲竹。
面上却依旧堆砌着谄媚到近乎卑微的笑意。
然而,那低垂的眼眸深处,却似有熊熊怒火在暗涌翻腾,心底早已将高尧辅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孽子究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被猪油蒙了心窍,怎会这般不开眼,将眼前这位殿下得罪得如此之深?
殿下字字如刀、句句似剑,每一句话都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直朝着他压来。
那咄咄逼人的架势,似乎要将高尧辅置于死地一般。
高俅一边暗自揣测着这位殿下的真实意图。
一边在心底将高尧辅平日里的种种恶行翻来覆去地咒骂。
恨不能立刻将那孽子揪到面前,狠狠抽上几鞭子。
正当高俅满心惴惴不安,于心底暗自咒骂不休之际。
一阵如骤雨敲阶般急促、又似乱麻缠丝般杂乱的脚步声,从幽远之处如潮水般迅速逼近。
将这弥漫着火药味、一触即发的寂静瞬间撕裂。
与此同时,几声夹杂着怒气与不耐的辱骂声,也裹挟在脚步声里,刺破凝滞的空气:“这深更半夜的,把我从安生窝里揪出来喊回家,究竟是闹的哪门子幺蛾子!”
那声如炸雷般的辱骂还未消散,高俅的眼皮猛地一跳,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心中清楚,这动静十有八九是高尧辅被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