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这般断人活路,当真是丧尽天良!”
那些被捆缚的泼皮们,如霜打的茄子般耷拉着脑袋,脊背深深佝偻,麻绳勒进皮肉也浑然不觉。
几个胆大的偷抬眼皮,触及他冷冽如刀的目光后,像被烫到般猛地低回头颅,喉间溢出几不可闻的呜咽。
而后,赵桓不再看他们,将目光落在那个被围攻的那对父子身上。
只见,中年汉子穿着洗得泛白、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衣。
衣襟被棍棒抽打得破破烂烂,肩臂上紫黑淤痕纵横交错。
右额角肿起拳头大的血包,血珠顺着眉骨流进眼角,在胡茬间凝成暗红的血痂。
他身形还算魁梧,此时微微侧身,将少年护在右后方。
左小腿上三道指节宽的红肿棍印清晰可见 —— 那是方才为替儿子挡棍留下的伤。
而那少年,约莫十岁上下。
他身着一件洗得泛白且补丁层层叠叠的月白单衣,袖口因长久磨损薄透得近乎透明。
父子俩的脚边散落着断棍,棍身沾染着斑斑血迹。
而这,显然是方才激战留下的痕迹。
少年的草鞋破败不堪,草绳已四下绽开。
脚趾从缝隙中露出来,渗着血,在地上留下斑驳的血印。
少年垂在身侧的右手紧握着半块碎瓦,指缝间不断有血珠渗出,点点滴滴落在地上。
他的裤管高高卷至膝头,小腿上布满横七竖八的棍伤。
有的伤口处还残留着丝丝血迹,与青紫肿胀的皮肤交织在一起。
赵桓抬起手,朝着父子二人轻轻招了招。
此前,他答应为这父子俩找个安身之处。
刚才还果断地挺身而出,从一群凶狠的泼皮手中救下了险些丢了性命的少年。
这份在困境中给予的帮助,让中年汉子心里对赵桓充满了感激和信任。
见到赵桓招手,中年汉子没有丝毫迟疑,抬脚就朝赵桓走去。
他的脚步因为伤痛和疲惫而有些不稳。
每一步都迈得有些艰难,但他的腰杆挺得笔直,没走几步,就稳稳地站在了赵桓面前。
“扑通!”
中年汉子与身后的少年一同跪地,俯身重重叩拜。
他的眼眶泛红,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公子,您对我父子有救命大恩!”
话到此处,他喉间像被什么哽住,顿了顿才继续,“若不是您仗义出手,我家大郎今日怕是早已命丧黄泉。”
中年汉子说着,膝盖往前挪了挪,上身俯得更低,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
“如今我父子二人,被这世道逼得走投无路,实在没了法子,恳请公子大发慈悲,赏我们一条活路。”
“往后,我父子还有家中老小,这条命便都是您的。”
“刀山火海,任您差遣,绝无半句怨言,定当肝脑涂地,以报公子大恩!”
赵桓见父子俩大礼参拜,神色瞬间柔和下来,快步上前,双手虚扶,轻声说道:“快快请起,不必行此大礼,折煞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