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哭声似杜鹃啼血,直破九霄:“官家啊!您圣明烛照,定要为老臣剖开这重重迷雾,还老臣一个公道啊!”
他双手撑地,身躯因悲愤而剧烈颤抖,花白的长须被泪水黏在脸上,更添几分凄楚:“老臣这一生,心中所念,唯大宋之兴衰,何曾有过半分悖逆君上、觊觎神器之念?”
“老臣的赤诚忠心,恰似那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又似那泰山之石,岿然不动啊!”
“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心中从未有过半分僭越不臣之念。”
“老臣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啊!”
言及此处,他猛地伏地,以额触地,发出阵阵悲鸣:“可如今,却被京兆郡王诬陷!”
“他是欲将老臣置于万劫不复之地!这是要将老臣往黄泉路上逼啊!”
“官家,您若不施援手,为老臣洗雪冤屈,老臣今日便血溅这金銮殿,以死明志,以证清白!”
刹那间,大殿之内气氛凝滞如冰,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大殿内肆虐,将紧张的情绪推向了极致。
徽宗赵佶眉头紧锁,红袍之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扶手。
他望着殿中状若癫狂的高俅与神色坚毅的赵桓,只觉头疼欲裂,仿佛有千百只蚊蝇在脑海中嗡嗡作响。
高俅此刻全然没了平日里权倾朝野的威风,发髻散乱,几缕白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前。
“够了!”
赵佶怒喝一声,声音如洪钟炸响,在大殿中回荡,震得梁上积尘簌簌飘落。
他猛地站起身来,宽大的龙袍随风猎猎作响,目光如炬,扫视着殿中众人,“尔等这般吵闹,成何体统!这大殿之上,岂是市井喧闹之所?”
殿中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皆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高俅更是匍匐在地,身体瑟瑟发抖,哭声戛然而止,只余下压抑的抽泣声。
而赵桓则身姿依旧笔挺,双脚稳稳立在大殿之上,目光坚定且无畏,直直与徽宗对视,毫无退缩之意。
就在这气氛紧张得仿佛能点燃空气之时。
一位平日里与高俅狼狈为奸、私交甚笃的大臣急不可耐地出列。
那人迫不及待地附和道:“陛下,皇子身份固然尊贵,可也不能这般目无法纪、肆意妄为!”
“若此事不加以严惩,日后这朝堂之上,规矩形同虚设,纲纪荡然无存,我大宋江山何以稳固?”
“老臣,恳请陛下三思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向高俅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那模样,仿佛已然胜券在握。
赵桓听闻此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冰冷的冷笑。
那目光如寒夜中的利刃,直直地看向那位大臣,冷冷说道:“此言差矣!”
“高尧辅毒杀皇后之事,铁证如山,桩桩件件皆有迹可循,岂容尔等在此巧舌如簧、百般狡辩?”
说罢,他突然提高音量,声如洪钟般厉声质问道:“你如此急不可耐地为高俅父子开脱罪责,莫不是收了他们什么见不得人的好处,才这般卖力地为他们摇旗呐喊,罔顾事实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