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倾身,将脸凑近掌柜耳边,声音冷得像寒冬腊月里刮过的北风,不带一丝暖意:“我家主人有请,你若想少受些皮肉之苦,便乖乖随我走,莫要挣扎,也别发出声响。”
那掌柜只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神中满是惊恐。
他在这市井之中摸爬滚打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可这般冰冷无情的眼神,却让他心生一股寒意。
刹那间,他便明白了“主人”指的是谁。
一股彻骨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完了!
东窗事发了!
这一刻,他面如死灰,眼神中满是绝望。
而他也不敢有丝毫反抗的念头,只能任由李忠等人用黑布套住他的头,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他拖了出去。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间,聚贤楼后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
只有地上那凌乱的碎瓷片和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恐惧气息,无声地证明着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变故。
盛夏的骄阳早早便显露了威力,金灿灿的光线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被晒热的尘土气息。
醉仙楼虽经历火灾,但主体未损,后院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气氛却比烈日更焦灼。
聚贤楼的掌柜姓孙,此刻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破布,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
他肥胖的身躯上昂贵的绸衫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昨夜他还在聚贤楼后堂美滋滋地算着账,盘算着醉仙楼垮台后的好日子。
转眼间,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人将他拖走,蒙头塞嘴带到了这“鬼门关”。
让他魂飞魄散的是,那个被他重金收买的纵火凶徒,就五花大绑地丢在他旁边。
那鼻青脸肿,眼神涣散的模样,显然是吃过苦头招供了。
而王若冲端坐在一张临时搬来的椅子之上。
一身深青色常服,神色肃穆,仿佛感受不到周围的酷热。
他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目光偶尔扫过地上两人,如同看着两堆死物。
周围是肃立的护卫和醉仙楼伙计,人人屏息凝神,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
就连树上的知了都仿佛识趣地噤了声。
醉仙楼的掌柜何琏,脚步匆匆着凑上前来。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簌簌滚落,分不清是这暑热蒸腾所致,还是内心恐惧使然,“开封府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王若冲神色淡然,轻轻放下手中茶盏。
那清脆的碰撞声,在这静谧的院子里如石子投入深潭,激起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他缓缓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衣襟,动作优雅而从容,平静地说道:“知道了。把人看管好,准备‘交接’事宜。”
话音刚落,院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且杂乱的脚步声。
伴随着衙役们高亢的呼喝声:“开封府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闪开!”
开封府的捕快班头,带着一队衙役如猛虎下山般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