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猛火油柜!\"王忠嗣怒吼。楼船两侧的木柜打开,黑褐色的猛火油顺着沟槽倾泻而下。火箭引燃的瞬间,海面腾起巨大火墙,照亮倭国战船甲板上密密麻麻的武士。突然,几个抱着装磁砂袋子的倭兵被火波及,磁砂遇热爆炸,轰鸣声震得船身直晃。
\"大帅,他们的船...在吸我们的铁器!\"李光弼指着前方,只见倭国战船桅杆上垂下的铁链竟吸附着甲板上的刀枪,玄甲军的铁盾竟开始缓缓向敌船移动!王忠嗣瞳孔骤缩,想起密旨里提到的\"磁脉之术\",突然转身对杜蘅吼道:\"快!把图烧了!\"
范阳节度使府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安禄山穿着蜀锦裁的龙袍,肥硕的身躯把绣金盘龙撑得变了形。他踩着用磁砂混合胶漆铺成的红毯,每一步都留下浅浅的脚印。台阶下,史思明捧着个描金匣子,匣子上的\"受命于天\"四字还带着新漆的味道。
\"陛下,这是从洛阳太庙里请的'传国玉玺'。\"史思明声音里带着讨好,眼角余光瞥向台下的五姓七望代表。卢氏家主卢奂捧着檄文,锦缎袖口绣着精致的莲花纹,正是范阳卢氏的族徽:\"伪帝李琰,窃据大统二十载,今我大唐忠臣...砰!\"
殿外突然传来巨响,像是什么重物倒地。安禄山肥脸一颤,手中的玉杯泼出半盏葡萄酒,在红毯上洇出深色印记。田承嗣踉跄着闯进来,盔甲上沾着雪粒,显然是从潼关方向快马赶来:\"报...潼关的磁脉断了!\"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安禄山觉得心跳得厉害,仿佛要撞破胸腔。他想起三天前收到的密报,说李琰亲率玄甲军向潼关移动,当时还笑着说\"天子送死\"。可现在...
\"不可能!\"史思明上前半步,\"潼关的磁枢是按《鲁班书》加固的,除非...\"他突然闭嘴,因为看到安禄山的脸色已变得惨白。老节度使转身望向窗外,西北方向的瑶光星被黑云遮住,那是他命人用磁砂在屋顶摆的\"北斗阵\"中心。
\"陛下,玉玺...\"卢奂的声音带着颤抖。安禄山猛地转身,手中玉玺砸在磁砂龙椅上,\"哗啦\"一声,扶手碎成齑粉——哪里是什么磁砂浇筑,分明是用河沙混着树胶做的假货!
潼关城头,段秀实的陌刀已经卷了刃。他望着城下重新集结的叛军骑兵,喉咙里像塞着团火。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唐军尸体,鲜血流进城墙砖缝,冻成暗红色的冰棱。对面叛军阵中,田承嗣的狼头旗在晨雾中时隐时现,旗杆上挂着的首级正是昨夜战死的守将李孝忠。
\"还有多少猛火油?\"段秀实哑着嗓子问。旁边的伙头军老周颤巍巍举起酒坛:\"只剩三坛了,将军...\"话音未落,城下传来号角声,叛军的磁甲重骑开始冲锋。那些骑兵的盔甲泛着幽蓝光泽,正是用磁砂混合铁矿打造的\"铁浮屠\"。
\"泼油!\"段秀实挥刀斩断旗杆上的冻绳,唐字旗重新升起。三坛猛火油从城头泼下,在朝阳下划出三道金黄弧线。可预想中的火墙没有出现,叛军推出蒙着湿牛皮的大盾,油顺着盾面流到地上,竟被盾下的稻草吸了去。
\"段将军果然勇猛!\"田承嗣的笑声从盾阵后传来,他骑着高头大马走出,盔甲缝隙里露出的皮肤泛着青黑,\"不过我这磁甲浸过醋水,任你火攻还是水攻...\"
突然,东北方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段秀实转头望去,只见漫天黄沙中,十二面绣着\"李\"字的大纛破浪而来,每面大旗边缘都缀着拳头大的磁石。玄甲军的马蹄踏碎薄冰,李琰的白马首当其冲,胸前的明光铠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那是...磁石阵!\"田承嗣瞳孔骤缩。叛军的磁甲突然发出\"嗡嗡\"异响,那些浸过醋水的甲片竟不受控制地飞向李琰军中的大旗。前排骑兵连人带马被拽得东倒西歪,惨叫声此起彼伏。段秀实趁机举起陌刀:\"杀!\"
刀刃劈在田承嗣肩甲上的瞬间,段秀实愣住了——甲片下露出的内衬上,绣着范阳卢氏的莲花纹。鲜血溅在他腰间的《鲁班书》残页上,竟显出一行小字:\"双生现世,磁脉归宗\"。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长安见到的神秘女子,那个自称\"萧绾绾\"的女子腕间,也戴着同样的莲花金饰...
晨雾渐散,李琰勒住战马,望着潼关城头重新飘扬的唐字旗。他伸手摸向胸口,那里藏着半块玉佩,与今早从京兆尹地牢接回的女子手中那半块严丝合缝。远处,陈玄礼的快马踏过残冰,带来最新密报:\"陛下,东海传来消息,倭国战船已退,王大帅缴获了...磁脉图残卷。\"
李琰望着西北方向的骊山,想起封禅台下那道深不可测的甬道。靛蓝色的磁髓还在他袖中荷包里,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股冷腻的触感。他突然握紧缰绳,对身边的裴冕低声道:\"传旨,封禅台即刻封禁,任何人不得靠近。\"
暮色四合时,长安城传来消息:梅妃冰棺中的靛蓝色液体竟全部渗入地下,原本刻着绝笔的冰面,此刻只剩下两个模糊的血字——\"双生\"。而范阳节度使府的磁砂红毯下,不知何时多了具无名女尸,腕间金铃上的莲花纹,与潼关战场上的叛军甲胄内衬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