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窗户被撞开,上官婉儿翻身跳进来,手里的袖箭\"嗖嗖\"两声,又钉住两根银针。绿萼趁机撕开襦裙,露出后背——那是用蓝靛刺的图腾,五个齿轮围着七颗星,正是山东士族五姓七望的标志。\"当年...他们害死梅妃娘娘...\"绿萼话没说完,突然捂住嘴,七窍开始渗黑血,身体抽搐着倒在地上。
\"有毒!\"阿史那云扑过去,却被萧绾绾拉住。婉儿蹲下身,从绿萼手里掰开半颗蜡丸,里头的纸已经被口水浸透,勉强能认出\"腊八子时,五坊小儿\"几个字。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亮起红光,远处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整个行宫都跟着晃了晃。
\"是太仓!\"萧绾绾冲到窗边,只见长安城方向浓烟滚滚,火光把半边天映得通红。婉儿攥紧了蜡丸,突然想起今儿在西市看见的红点——那些排水沟直通太仓,难道叛军是想...她不敢往下想,转身抓起桌上的青铜烛台,砸开墙上的暗格,里头掉出一卷《括地志》。
翻到\"燕山龙脉\"那页,边角上有梅妃的簪花小楷:\"李氏气运在东北...\"字迹被水洇过,后头半句话模糊不清。婉儿心里一震,突然听见外头有人大喊:\"太子殿下到!\"李琰带着十几个侍卫踹开门,手里的横刀还滴着血,看见地上的尸体时,脸色猛地变了。
\"婉儿,城里头...\"李琰话没说完,又一声爆炸传来,比刚才更近了。婉儿把《括地志》往怀里一塞,冲他喊道:\"快让人去拆永兴坊的房子!火顺着排水沟烧呢,得断了火路!\"说着已经跳出窗户,翻身上马,黑马长嘶一声,朝着长安城方向狂奔而去。
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被火烤得\"噼里啪啦\"裂开来,滚烫的火星子溅在人脸上,跟针扎似的。上官婉儿跑过承天门时,看见金吾卫的水龙车被砍断了皮管,几个士兵正跟叛军死士拼命。前头的百姓哭爹喊娘,抱着孩子往坊墙那儿挤,有人被踩倒了,后头的人也顾不上拉,只顾着往前跑。
\"陈玄礼!\"她大喊一声,看见那员老将光着膀子,手里提着大刀,正在砍断永兴坊的木栅栏。\"把坊墙全拆了!\"她跳下马来,帮忙推了一把旁边的土墙,\"火油顺着排水沟跑,得让它没地儿烧!\"陈玄礼抹了把脸上的汗,冲士兵们吼:\"听见没?拆!拆不干净老子砍了你们!\"
安化门城楼上,杨国忠的亲信正往硝石桶上浇火油。萧绾绾踩着屋檐飞过来,软剑\"刷\"地刺穿那人咽喉:\"敢在本姑娘眼皮子底下玩火?\"她踢翻火盆,反手把硝石桶推下城楼,桶砸在叛军堆里,\"轰\"的一声炸得碎石乱飞,半座敌楼都塌了。
太液池那边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像是天崩地裂。上官婉儿抬头望去,只见望仙台上站着个人影,手里举着弓箭,正是李琰。他接连射出几支火箭,冰面应声而碎,蓄积了一冬天的湖水怒吼着冲出来,像一条银色的巨龙,朝着火蛇扑过去。蒸汽裹着烟灰升上天空,把月亮都遮住了。
延禧门这边,安庆绪正带着死士爬云梯。上官婉儿刚要往那边跑,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当啷当啷\"的铃铛声,像是成千上百个铜铃同时在响。转头一看,晨曦中扬起一片烟尘,前头的骑兵举着狼头旗,正是阿史那云的回纥部!
\"大唐阿史那部勤王!\"阿史那云骑着一匹雪白的战马,手里的狼牙链甩得\"呼呼\"响,一链子砸断了云梯。安庆绪举着金刀冲过来,却被她用马鞍上的铁莲花卡住刀刃,弯刀顺势一划,在他脸上开了道口子。\"替我问你爹好!\"阿史那云大喊,战马扬起前蹄,把安庆绪踹下城墙。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长安城的大火终于灭了。上官婉儿在废墟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怀里的《括地志》硌得胸口疼。她弯腰扒开一块烧黑的木梁,突然看见底下露出半卷书,正是梅妃的遗物。
翻开残卷,\"燕山龙脉\"那页的批注 ,后头还有半句话:\"...东北有王气,慎勿轻动。\"婉儿指尖发抖,想起绿萼临死前说的\"五姓七望\",还有安禄山总把\"范阳\"挂在嘴边。原来那些士族早就在跟安禄山勾连,想借着龙脉之说动摇李唐根基?
\"婉儿!\"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李琰。他头发被烟熏得焦黄,铠甲上沾着血和灰,手里却攥着半块狼头旗。\"陈玄礼在延平门发现了密道,直通西市下头。\"他喘着气说,眼睛盯着婉儿手里的残卷,\"梅妃当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婉儿没说话,抬头望向东方。远处的骊山还笼罩在薄雾里,可她知道,这场仗才刚开始。五姓七望的根太深了,深到连宫里都有他们的眼线。今儿能扑灭长安的火,可心里的火,什么时候能灭呢?
她把残卷小心地藏进怀里,摸了摸腰间的匕首——那是梅妃临终前送给她的,刀柄上刻着\"尽忠\"二字。风又起来了,带着焦糊味和血腥味,吹得她眼睛发酸。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经是卯时三刻了。新的一天,又该怎么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