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朱雀门那边一阵骚动,杨国忠的余党骑着马,挥着鞭子冲粮队喊:“奉旨封仓!都给老子让开!”话音没落,就见阿史那云带着回纥骑兵从斜刺里杀出来,她甩出狼牙链,“啪”地缠住带头那人的马腿,马一趔趄,把那人摔了个狗啃泥。“圣旨?”阿史那云冷笑一声,弯刀在手里转了个圈,“先问问老娘的刀答不答应!”
夜里,李晟裹着羊皮筏子,悄悄潜进冰河。水底下冷得跟冰窟似的,他咬着牙,用匕首撬开沉船舱板。铁箱里哪有什么金银,只有几卷泡得发烂的《禹贡九州河渠图》,纸页黏在一起,勉强能看见上面用朱砂标着十二处暗坝,再仔细一看,暗坝的位置竟跟五姓七望的田庄一模一样!
“少将军!这儿有骨头!”王老五的水靠里兜着具骸骨,骨头都发白了,腕骨上套着个青铜双鱼佩,鱼眼睛那儿生了层绿锈。婉儿接过玉佩,放进醋盆里泡了泡,就见鱼眼那儿浮出小字:“开皇十七年制”。她盯着玉佩,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李琰,欲言又止。
李琰伸手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胎记。那胎记本是梅花形状,此刻在烛光下,竟隐约与玉佩上的纹路有些相似。阿史那云皱着眉,用狼牙链勾开骸骨的肋骨,众人凑近一看,胸骨上竟刻着韦氏家徽,虽然有些模糊,但轮廓清晰可辨。
“这是......”婉儿声音发颤,“当年宇文恺奉旨修建河渠,后来被韦氏陷害致死,难道......”她没说完,但众人都明白了——这骸骨,恐怕就是宇文恺的,而这双鱼佩,竟是当年隋文帝亲赐的信物。
突然,黄河冰面“咔嚓”一声,裂开百丈长的缝,浊浪翻滚着涌上来,转眼吞没了十架绞车。叛军的箭雨“嗖嗖”地飞过来,李晟赶紧蹲下,肩头却还是中了一箭,鲜血浸透了衣甲。他咬着牙,死拽着缆绳不松手:“不能松!一松手,船就又沉了!”
对岸峭壁上,叛军推下几个火球,“轰”地砸在冰面上,冰层被炸出个大窟窿,热气混着水汽腾起来。千钧一发之际,阿史那云带着回纥骑兵冲上冰面,马蹄踩在冰面上,“咔嚓咔嚓”响得人心慌。“接链!”她大喊一声,甩出狼牙链,精准地缠住缆绳,三百多匹战马同时发力,朝着反方向狂奔。
冰面“咯吱咯吱”响得厉害,眼看就要裂开,就在这时,沉船“轰”地一声浮出水面,溅起的水花把众人浇了个透湿。船板散落开来,铁箱里的河工图被风一吹,“哗啦”展开,上面的朱砂标记在夕阳下格外醒目。
李琰握紧了拳头,剑尖直指暗坝标记:“玄甲军!给朕把这些祸根全拆了!”郭子仪骑着白马,踏破冰河,陌刀一闪,劈向最近的水闸。“轰隆”一声,水闸倒塌,黄河水如猛兽般涌出来,朝着十二处暗坝冲去。
夕阳西下,十二处暗坝同时崩塌,浊浪翻滚间,黄河水竟在龙门处渐渐变清了。水波里浮起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宇文恺的碑文:“水清则明,国乱则暗......”婉儿看着水面,腕间的梅花烙映着清流,与李琰掌心的印记遥遥相对,仿佛跨越了百年的呼应。
众人站在河边,看着渐渐变清的河水,谁也没说话。风从远处吹来,带着点草木的清香,仿佛在诉说着这个王朝的兴衰,也在见证着,那些被深埋的真相,终将随着清流,重见天日。